时间还早,两人也不急着去用午膳,就决定按沈娇的计划去集市上玩。

    这边一到了地方,沈娇就带着卫鹤景下了马车。

    卫鹤景在封地带的时间不是多么长久。

    那时他年少,胸中一股热血,除开一小段时间老老实实呆在晋王府中,有起码大半的时间都是泡在军营里的。

    他自小也不是个爱玩乐的性子,坊市一类的去处就更少出现在他平日的安排里,如此一来,除开晋王府自己的侍卫奴婢以及云州各地有资格拜见他的官员,平常百姓是根本认不得他的。

    更别提这些年他又久居京城,恐怕就是有那么几个认得他的人,如今站在他面前也是不敢贸然相认的。

    这些条件组合一番,直接导致了卫鹤景敢随意换身衣裳,不做任何易容打扮,就敢不带够仪仗侍卫行走在密集的人群中。

    今日大抵是专门赶集的日子,街道上的人比平时多了不少,两侧的小摊和店铺也是见缝插针地四处长着。

    “夫君在云州生活了好些年,不知能不能给我说说此地风俗呢?”小姑娘挽着卫鹤景的胳膊穿行在人群间,“比如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沈娇兴致高昂,卫鹤景却对周遭的物什没甚兴趣。两相纠缠下,在旁人眼中,倒有几分做夫君的被半推半就地被妻子拖着往前走的意思。

    “云州风物如何,给你的书里都写得很清楚了。倘若你不曾记下,那这些日子也该有嬷嬷和你提到过,怎么还要来问我?”

    “哎呀!”沈娇装傻,试图掩盖她既没有认真背书、也没有认真听嬷嬷说话的事实,开始颠倒黑白,“我这不是想靠一靠你嘛?夫君离开云州多年,近些时候才回来,我既然学了这些,刚好能拿来考一考你——”

    话还没说完,沈娇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

    她自己学得就不扎实,再不自量力地去考她学识渊博的夫君,那岂不是一对答案就露馅儿了?

    可是话说出去了,她也不好再收回来,这样只会显得她愈发心虚罢了,于是只好勉勉强强地尝试补救:“不过人们都说书上和现实里是两回事,也许夫君自己的体会,和我读到的大不相同,如此也未可知呢。”

    “是吗?”卫鹤景反客为主,“那我倒想知道,在夫人眼里,这云州风物,和你在书上读到的相比,究竟有哪些不同?”

    “嗯……这个嘛……”沈娇的小脑袋四处打量,仿佛真的在认真观察寻找着不同之处,“我看看啊。”

    最终,沈娇停下了脚步,面色严肃地看着她夫君:“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但是一样的地方也不少。都怪我笨嘴拙舌,实在总结不出来。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然是诚不欺我。今日多亏夫君点醒了我。夫君一番苦心,我实在无以为报,必将您的教导铭记心中,从此以后日日自省自勉。”

    胡说八道,胡搅蛮缠。

    卫鹤景心中飘过这两个词语。不过对于小姑娘的应对他丝毫不觉得意外。今天她出来玩很是高兴,他逗一逗也就差不多了,若是坏了兴致倒是他的不是了。

    于是卫鹤景不再和沈娇纠结那云州风物的是非,他随意向周围扫了一眼,有个小摊卖簪子,用料打磨都很一般,却胜在设计构思精巧灵动,看这类型,应该正和小姑娘的心意。

    他揽着沈娇的肩膀,护着她穿过街道来到这个小贩的摊前:“簪子怎么卖?”

    虽然两人出门时都没有刻意穿戴华丽的衣饰,但是做了多年生意的商家还是有一双慧眼,轻而易举地认出这是对新婚不久的贵家夫妇,哪怕不知身份,也可以确定是不缺钱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