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辛见他没了反应,知道自己多少打动了他,笑道:“杨先生不用急着拒绝,可以多考虑一会再联系。”

    “我不要,你拿走吧。”杨白把那张纸推了回去。他十几岁就进社会打拼,对诱惑不为所动是他保身的唯一武器。

    李维辛只好收回,不过他并不气馁。杨白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越穷的人越讲究尊严、骨气,若是发觉自己真的穷得一无所有,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好吧,很遗憾。”李维辛假意叹息了一声,“我要先回去复命了,杨先生请便吧。”

    李维辛离开后,杨白看着这满桌精致的饭菜,到门外叫了个服务员给他全部打包起来,大包小包一起带走了。

    今天阳光正好,照在戚怀英身上,名贵的西装闪着亮眼的光泽,只是他的脸冷峻而坚硬,恍若冰冷的大理石,与这背景的和煦春光格格不入。听到自己被拒绝,他眼睛里也没有什么情绪,淡淡道:“不愿意就算了。”

    ……

    今天是暴雨天。

    杨白站在厨房后门外抽烟。烟灰零星落下,融入脏污的积水里,头上的铁皮棚被雨砸得劈里啪啦乱响,间或夹杂一道震耳的惊雷,连带着胸腔里的心脏都在震动。

    距离和李维辛见面的那天过去了快一个月。他记得很清楚,那天老板说有人找他,他没脱围裙两只手油腻腻地伸着就出去了,杨白眼睛好,也会看脸色,轻易就捕捉到李维辛看见他的第一个眼神,于是接下来杨白都没给他好脸色。

    他吸了一口烟,橙红色的火星亮了一瞬。裤兜震动,杨白一只手夹着烟,空着的手去掏手机,看见来电人是“王月萍”,他母亲。他心下一沉,过了几秒,手指还是划去接听,一口烟雾随着他叹息似的声音吐出:“什么事?”

    “你吃过饭没?”

    “没有。”

    “哦,要好好吃饭啊……你那里存了多少钱啊?”

    “问这个做什么?”杨白警惕道。

    “小露最近……月经不调,之前带去医院看也不管用,得要吃中药连续吃几个月,你能不能转点钱给我?”

    杨白哑了一会儿,他对生理知识了解匮乏,只在网上看过“多喝热水”的小段子,听到月经不调这四个字,原本升起的疑心立消:“那,那要多少钱?”

    “这个疗程一次性要喝一个月,你能转我5000不?”

    杨白第一反应就是问:“这么贵?”

    “那个老中医是别人介绍给我的,很厉害,所以收费贵一点。”

    杨白虽然在A市打工一年,但期间被拖欠了三个月的工资,A市的物价又高,除去吃喝住行,他的积蓄其实并不多。杨白的烟快燃尽了,他把烟熄灭了丢进垃圾桶里,拇指摩挲着手机壳,问道:“大概要吃多久?”

    “这也不好说……”王月萍沉默了一会儿,“钱不够的话……4000也行。我让那个医生开不那么好的药,你还是先管好饭,啊。”

    ?杨白嗯了一声:“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