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小山眨巴眼,“大娘,没碎,我接住了。”

    胭脂老板闻言,把腰一掐,“我呸呸呸,谁是你的大娘?没碎也得赔,你这双爪子摸过了我的货,我还卖谁去?掏钱,二十两银子,没现银也行,本姑娘收银票”

    卫小山听她说本姑娘,扑哧一声,胭脂老板顿时把眼睛瞪得滚圆,“笑?快赔钱,四十两!”

    卫小山在外面可从来不吃亏,闻言也一掐腰,“哎大……姑娘,就是宫里面娘娘的胭脂,也用不上四十两一盒……”

    “瞎了你的狗眼,本姑娘这胭脂可比什么宫里面娘娘的胭脂强的多,只需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她抢过卫小川手里的胭脂盒,吧嗒打开,果然用自己那黑胖的手指头,挑了一指甲盖,对着卫小川迎面吹了过来。

    一阵香风,卫小川就觉得眼见恍惚,脑子迷糊,昏昏沉沉身子发软,多亏他自小习武,跌倒的一瞬间有些觉悟,狠狠在自己舌尖上咬了口,这才找回一丝清明。

    尽管如此,“扑通!”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是迷香。”他喊了起来。四外摊子里冒出几个神头鬼脸,木然地看着他。

    胭脂老板咯咯笑了起来,“原来是个会功夫的,那有什么用,只消再来一指甲盖儿,……”她一脸不怀好意,伸出又黑又长的小手指甲,对着卫小山一晃。

    “别,这位姑娘!”卫翎对她露出假笑,“这东西,我们买了。”

    胭脂老板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他,见是个十分俊美的少年公子,她缓和了脸色,哼了一声,“瞧你们俩脸生,我不做陌生人的生意。”她把胭脂盒塞进自己怀里,对着卫翎伸出手,“你打碎我的胭脂,六十两,给钱。”

    “……”又涨价了。敢情她要钱,却不打算把迷香交出来。

    卫翎咳嗽一声,“这位姐姐,我真的想买,我也不是陌生人,我们主仆是跟着白朴前辈一起过来的。”

    老板一听白朴,脸都亮了三分,从摊子后面探出头去,对着白朴的背影招手,“是小白啊,你别躲,我都瞧见你了。怎得路过我的摊子都不来打个招呼。”

    白朴头也不回,拿扇子挡着脸,“给钱给钱,给了钱快走,我们还有要紧事。”

    卫翎闻言,摘了自己的荷包,碎银子不够,倒是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他把银票递给店老板,“劳烦您把那东西卖给我吧。”

    老板接过银票,对着灯笼照了照,卫小山勉力爬起来,还在头晕,没好气的怼了一句。“银通号的票子,南梁北燕各分号通存通兑,东门大街就有分号铺子,别看了,找钱。”

    胭脂老板把银票塞进怀中,把胭脂递给卫翎。“找不开呀,我今日还没开张呢。你们要不要,看在小白的面子,就一百两了。”

    一百两,够京城小康之家吃一年了。

    卫小川心痛肉痛,看着自家世子把迷香接过来揣进腰带里。艄公刚才不答话,这会儿见他们掏了银子,才笑嘻嘻道:“小心小心,可别打落了东西、撞翻了摊子。这是鬼市,若是无钱便没命,有命无钱莫进来。”

    卫小川气哼哼的,“什么鬼市,装神弄鬼,我瞧是个黑市。迷香蒙汗药,这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私造和买卖的东西,你们竟然光天化日……”

    艄公猛点头,“你小子今日总算聪明了一回,这鬼市,便是黑市,黑市,便是鬼市。朝廷嘛,可管不到这,何况,这可不是光天化日,只是个夜市,白日里你来,我保管你一个人都见不到。”

    白朴在前面催促,“有完没完,又不是来逛摊子的,你们倒有闲情逸致,再磨叽下去,天都亮了。”

    胭脂铺前面是打铁铺,打铁铺前面是药材铺。再往里走是肉铺,鲜血淋淋的生肉放在案板上,看不出是个什么肉。还有那没招牌没货,只有个抱着九环大刀的壮汉坐在摊子旁,一路瞪着卫家主仆从他眼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