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虽然老生常谈还有些刺耳,但它其实是对的——学生就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而一个学生的大部分时间,其实也主要是被学习填满的。

    如果这“一个学生”换成“顾九枝”,那么,这句话还可以这样说:顾九枝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学习填满的。

    上课时,她跟随课堂,下课了她也不闲着,一般就预习下节课的内容,或是上台问老师问题。哪怕是大家都选择放松的休息时间,她也不松懈,中午在宿舍会先刷半小时题再上床,晚上就更是用功,除了洗漱的时间,基本上不会离开宿舍那张长桌。

    她甚至有些遗憾,宿舍是十点熄灯,不然,她还能多学一会儿。

    所以,这样的一天过下来,她便不太有多余的精力了,能管住江潮的肚子已是用心,至于江潮的学业......她现在还没有头绪。

    而且,现在她也不适合把手伸太长,有些事情要一步步来,已经把自己代入姐姐角色的顾九枝心想,能管肯定是要管的,但也要时机合适才是。

    心中想着细水长流,所以,虽然已经从平时的那些小细节上猜出江潮成绩恐怕很差,但她还是四平八稳,甚至化担忧为力量,在大考刚结束时便又自己刷了两张试卷,令看到的人直呼“魔鬼”。

    初秋的晚上正是最舒适的时候,教室里不再需要大马力的空调连轴转,也不需要吊扇,只是大开了两面的窗户,便有沁凉的风吹进教室。正当刚经历完最后一场考试的同学们享受着这怡人的一刻时,语文老师余老师踏着高跟虎虎生风地走进教室,有同学眼尖地看到了她手中那叠厚厚的试卷,顿时发出一阵哀嚎。

    哀嚎接二连三地传出,但余老师对此充耳不闻,原本这是晚自习,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朝大家抖了抖新鲜出炉的改卷,并且残忍地宣布自己征用了这节自习课:“今晚我们来讲这次的语文试卷。”

    于是不管大家有多么不情愿,热气腾腾的试卷还是雪花一样发了下来。

    首先是夸夸环节。余老师没有念出每个人的成绩,但也表扬了本次前几名的几位同学,顾九枝就是她表扬的重点对象,这次的语文成绩,郑红柑正好排在顾九枝后面,是第二名,但郑红柑这第二名只是三班的第二名,顾九枝的第一名,却是货真价实的年级第一。

    她之前预计会丢分的作文,直接拿了满分,被老师扣在讲台上,打算等下重点朗读并讲解——这也是每个语文老师都熟练的操作。

    试卷一张张发下来,江潮拿着她的试卷风一阵走下来时,顾九枝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其实现在的试卷都是机改的,大家的试卷都干干净净没有红颜色,原本应该看不出什么来,但江潮的试卷实在太过“干净”,顾九枝只是随意一瞟,就被那大片空着的卷面刺痛了眼睛。

    然后,少数落笔的地方,也同样刺眼。

    江潮的字,太丑了......即使顾九枝天然对她有股包容,也没法闭眼说“还行”。那是字吗?歪歪斜斜地扭在一起,辨认都难,正是阅卷老师最不喜欢的那种字迹。

    顾九枝看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她露出的忧郁令讲台上的余老师频频低头看她,心中大呼奇怪,明明考得这样好,为什么顾九枝看起来却不高兴?

    语文试卷总是讲的最久的,一个晚自习下来,也还剩下理解没讲到,下课铃响起,余老师恋恋不舍地结束讲课,又喊课代表把这次的几篇范文拿去,复印了贴在教室后面的宣传板上。

    江潮照例是打算第一个走的,但她还没来得及溜走,就被余老师喊住,两人去往外边,顾九枝透过窗,看到余老师严肃了神情,不停地跟江潮说着什么。顾九枝想了想,刻意放慢了整理书包的速度,等着江潮回来。

    虽然顾九枝猜测江潮是因为考得太差被教育了,但江潮回来时,神情倒是还算平静,她显然没想到顾九枝还没走,黑色眼眸与顾九枝对视一瞬,很快地移开,又马上拿了校服外套往外边走时。

    顾九枝忙喊住她:“江潮。”

    江潮停下脚步,紧接着,手里被塞了一盒奶,她似是没想到会这样,低头看着手里的奶:“今天不是给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