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望着懿贵太妃,静默不语,眼中流露出伤痛,起了泪花。

    见皇帝这般,懿贵太妃刚放下的心立时提起,大睁双目稍稍凑近,抬手小心地抓上

    他的臂膀:“皇……皇帝,你别吓母妃。”

    吓她?他可没那闲空,提手轻甩。

    懿贵太妃不慎,被甩了个踉跄。恰好龚嬷嬷自小厨房回来瞧见,赶紧冲上去扶住,才免去跌摔在地。

    “皇上,娘娘是您的生母啊,您有多大……”

    “闭嘴,”懿贵太妃呵斥道:“见着皇帝却不行大礼,是哀家给你的底气吗,还不跪下?”

    皇帝收敛了情绪,瞥向龚嬷嬷,吓得她面色顿时煞白,咚的一声跪地颤着音磕磕巴巴地说道,“皇上万岁万万万岁。”

    未叫起,皇帝复又看向懿贵太妃,冷语不带一丝情绪地说:“昨日勇毅侯夫人生辰……承恩侯夫人听戏时不断向钟家女眷示好,”见其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异样,不禁凄然一笑,继续复述朝上宁诚伯和钟黎青之言,最后问道,“母妃以为承恩侯夫人是如何得知朕有意钟家女为后的?”

    此问似金钟撞在脑袋上,震得她神魂钝痛。懿贵太妃紧捂心口,身子晃了晃,眼泪挂在下眼睑上,樱红的唇张张合合几次,竟无话可说。

    见状,皇帝似了然了一般,不再盯着懿贵太妃,目光扫过慈安宫的奢华,嘴角慢慢上扬:“哈哈……”

    “皇帝,”懿贵太妃从未受过这无名的罪,泪汹涌流出,想要上前去解释,可这无名之罪又恰恰是她娘家亲手给她冠上的,她拿什么解释。

    说承恩侯府自以为的吗?可妄自揣度圣心亦是大罪,更何况还猜中了。

    大笑转身,又蓦然停笑,面若寒霜,皇帝勾唇轻嗤两眼下望,看着龚嬷嬷的发道:“今天是第一次,再有下次,朕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音落,起步离开。

    懿贵太妃追上几步,想要替承恩侯府说两句话,却又不敢。这个儿子,他的心是冷的。

    从前仗着是自幼服侍太妃娘娘的老人,龚嬷嬷没少在皇帝面前倚老卖老,这次是见着厉害了,被吓破了胆,瘫在地上久久不得动弹。

    直到缓过气来,压下心头的恐惧,她才用力张开嘴,找回声音颤颤兢兢地问道:“娘娘,要不要招招承恩侯夫人进宫问一问?”

    “不可,”懿贵太妃想都没想就给否决了,无力地说道:“哀家有意岚儿为后已不是一天两天,虽从未明说,但皇帝肯定是知哀家心意的。现皇帝属意的皇后人选清誉有损,而在那之前承恩侯夫人又那般作为。”

    皇帝是以为娘娘和承恩侯府在为岚小姐的后位扫清障碍。再往深里想,龚嬷嬷两眼珠子都暴凸出眼眶,刚恢复了知觉的舌头顿时又不利索了:“娘娘,皇皇上不会以为您您在他身边插插了……人。”

    这是大忌啊,当今皇上的大忌!

    就是这般,懿贵太妃两眼一闭,跌坐在地。虽然这是真的,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皇帝登基,乾正殿的奴才被一次又一次的清洗。

    而七年前在陈太后离宫前的一个月,一夜之间,乾正殿的奴才全部被换,一个不留。换下来的那些奴才,没一个能开口,全都死了。

    “娘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