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又学下棋,再后面一天公孙先生觉得李富贵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学学画画。于是李富贵就这样琴棋书画轮轴转地学习了小半个月,然后就到了他领月例银子的时候。

    在这之前,李富贵曾经调研过公主府其他面首的收入情况,不过他只找到了三个愿意配合调研的同僚。其中两个是沉风和李璋,另外一个人叫做魏无忌——一个暂时在公主府还没什么存在感的新入职同事。李富贵开始都不知道府里有这么一号人,还是小张看他在别的面首那里吃了N次闭门羹以后,让他去这个魏无忌这里碰碰运气。

    沉风一个月能领一百两银子的月例,李璋说他比李富贵入府的时间还短,没有月例可领,所以是零两。魏无忌在李富贵前头一个月入的府,他领的是二十两的月例,不过据他自己说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过公主的面。李富贵觉得自己不说能领五十两,起码也得和魏无忌持平。因为他三不五时就能和公主见上一面,而且还在公主寝殿的地上睡过一晚,和公主传过叫三次水的绯闻什么的。

    结果管事把月例银子送来的时候,只有十两。如果扣掉欠府里大夫的银子以后,李富贵可能还能余个几百文吧。李富贵对这个数目感到十分难以置信,他拒绝接受自己的月例竟然连一个在公主面前毫无存在感的魏无忌都不如。

    为此,李富贵和也领了月例银子回来的小张洋洋洒洒分析了一通府中管事贪污他银子的可能性。小张听完以后,罕见地没有对李富贵进行嘲讽,而是告诉李富贵一个消息——灈阳出现严重水患,公主府里所有人的月例减半。

    灈阳是离京城洛安五百多里的一座大城,据驿站传来的消息,那里已经下了一个多月的大雨了。灈阳河水暴涨,淹没良田房舍无数,而且天灾当前,又有人祸,朝廷前两年耗费了巨额银钱和人力修筑的三处堤坝竟然有两处都发生了决口。当地百姓死伤惨重,活下来的百姓也是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圣人半个月前已经勒令当地官府开仓放粮了,但是这些日朝廷接到奏报,灈阳竟然出现暴|乱。又有冒死逃到京城的灈阳百姓上告,灈阳城中粮仓粮食早就被官府倒卖,十不存一,而且存下来的也尽是陈粮霉粮。如今那里饿殍遍地,已经是人间地狱。

    圣人震怒,已经下令开洛安城外的承平仓,由越王总领,亲自带粮食过去赈灾,并彻查灈阳当地一应赈灾事宜。圣人自请供奉减半,后宫诸人也是如此,省下的钱粮全部用于赈灾。皇帝带了头,王公贵族自然纷纷效仿,公主府也不例外。李富贵的二十两月例于是就变成了十两。

    李富贵听了这个消息,心情有点沉重。古代科技落后,一遇到天灾损失就会特别惨重。这种惨重不仅仅是房屋几间,田舍几亩,而是一条条人命。作为现代人,李富贵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一直没有什么认同感。他觉得他只是阴差阳错过来打个酱油的,平时待人接物不过是本着看客的态度。

    但是这成千上万的死亡人数摆在眼前,他还是被震动了。虽然不至于感同身受,但是那种面对命运的无力感还是让他颇为难受。李富贵把刚拿到手的还没在怀里焐热的十两银子给了小张,让他去帮忙捐掉。

    “你把钱都捐了,你欠府里大夫的钱怎么办?”小张问道。

    李富贵也有点发愁:“那要不然我只捐九两九钱,先还人家大夫一点利息?”

    小张从自己袖袋里摸出一钱银子扔进了李富贵怀里,默认了李富贵的做法。

    “我可不是在帮你还债,我只是手头没有绞银子的剪刀,你这银子捐的时候我会让人家绞下来给我的。”

    “知道知道。”

    “林大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如果非要你还上之前欠的钱怎么办?”小张把银锭放进怀里,看李富贵一副事情已经完美解决的模样,忍不住

    问道。

    李富贵脑海中浮现出林大夫的褶子脸:“那我只能结草衔环,来世再报了。”

    “那公子您这个月跟着公孙先生念书可要更加用功才行。”小张瞥了李富贵一眼,拿着银子出门去了。

    李富贵有些奇怪,小张向来是不关心他的学习的,今天怎么还嘱咐他好好学习了呢。他不由琢磨了一下,然后立刻马不停蹄地滚到桌边练字了。这个月确实要好好学习,不然屁股被打烂了,想再从大夫那里预支药恐怕就有点难了。

    不过才练一会儿,公主那边突然来人了,让李富贵过去。但是有什么事,来传话的人却没有说。李富贵有些忐忑地到了公主院中,发现被叫来的并不只有他一个。沉风,魏无忌,还有府里其他的“兄弟”似乎都被叫来了。

    好多李富贵都叫不上名字,因为大家平时分散住在几个大公园里,生活作息又不是很一致,想散步偶遇还挺不容易的。上门去搞社交吧,李富贵又觉得太费心。公主也不喜欢一次叫上三五个大家凑一桌麻将什么的,也就一直没什么机会认识。不过李富贵在这群人里没瞧见李璋,也不知道是还没来,还是李璋入府时间太短公主还没把他记在小本本上。

    李富贵打量自己的同僚们,同僚们也在打量他,一群李复珪1号到N号互相打量起来。李富贵原本以为接下来在公主没来的这段时间,大家会上演一出男版“甄嬛传”,结果大家只是互相打量,打量完了顶多和自己身边的人通下姓名,就各自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如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