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过后,宁小九就开始思考要送个什么给贺小六当贺礼,本想画幅画吧,又觉得太随意了。

    回忆着那过去的日子里,她的生活,无非就是在办公室里拿着手绘板画图,或者在家里对着画架涂抹一整天,生活极其单调,要说有什么其他会的,那就是唱唱歌,做点美食了,生活简单到甚至有些无趣,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没用的,感觉除了画画儿自己什么都不会,在美院那会,除了画画就是去看看球场上看那群仪态万千的师兄弟们拽着球风骚走位,别的学院打球都是秀肌肉炫球技,他们美院的打球都是撩头发耍风情。

    哦,对了,在美院时,她还选修了一年的雕塑课呀,思及此,宁小九眼神亮了亮,那会课上有详细讲授过材料知识,在古代,石膏的原料是有的,不过多用于入药,自己的雕塑课也是上得极认真的,就算比不得大师之作,起码也能把人物雕刻的十之八九像。

    想到这里,宁小九一阵兴奋,忙唤来疏云:“你帮我去太医院问问,有没有那种产于盐湖或者其他湖也好的一种矿物药石,白色的,石渣也好粉末的也好,味甘偏辛,如果有,你都拿点过来我瞧瞧。”她不知道这里的石膏原料叫什么,只有先自己分辨了。

    疏云走后,宁小九又铺开一张纸,在纸上画了一成套的雕塑刻刀小铲子等工具,递给正在研墨的婢女青雨:“你拿着这个图纸,到造办司走一趟,请木作帮我瞧瞧,如果有就都帮我置办一些,如果没有就在宫外帮我打一套,越快越好。”说着又去她百宝匣子里翻了两片金叶子出来:“这个带上,都赏给他。”

    交代完后,又开始想着其他的准备,疏云去了一个多时辰才抱了一大匣子回来,里面都是纸袋包着的一小袋一小袋的药石,每袋上面都仔细的写好名字。宁小九仔细地辨认,疏云瞧着她又捏又舔的,困惑问道:“殿下,这是要学习药理了?”

    宁小九摇着脑袋:“以后你就知道了,呐,就是这个。”宁小九都快翻到最末了才指着那袋写着寒水石的白色粉末:“疏云,你再跑一趟去问问太医院哪里可以找到更多的这个药石。不要这个研磨过的,要原矿的那种。”

    疏云一脸丈二和尚,但还是没多问,又乖乖地去了,这次很快就回来了:“那御药房的采办小太监说,这个寒水石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不过送进宫里的都是这种研磨好的,殿下如果要原石,就得去宫外置办。”

    宁小九点着脑袋,又铺开一张纸,细细地写下需求和数量,吹干墨才递给她:“这原石是要煅烧后才能用,方法我都写在上面了,煅烧这不是难事,你带着银子,去找那采办小太监,让他帮忙找些原石,在宫外找一处窑请人煅烧,烧后再磨成粉带过来。哦,这事,你先去内务府过一趟,这药石的事还是谨慎些好,就说我闷得很想做些小玩意,这寒水石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又不是什么毒药,他们会同意的。”疏云点头一一记下才出去了。

    说做就做,宁小九又在案前铺好纸,就开始专心地画起了线稿。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没三两天东西都全了,宁小九虽知道肯定有人去报给那赵王爸爸,但没想到的是那赵王爸爸很认真地看了那工具图纸和药石需求半晌,还召了太医询问得知那药石无伤大雅,又皱眉思虑半天方才同意。

    若是她知道他对她的一举一动这般紧张,肯定会大笑半天。

    从开始制作起,宁小九就整日整日地关在书房里不出来,有事做的宁小九日子就过得充实多了,日子一晃就是大半个月过去了。

    御书房里几个重臣还在议着近期殿试的事宜,赵王却盯着折子神游物外,他那破煞之事一直在他心里难解难消,血亲移祸,他先是想过了他一圈皇子皇女,两个公主一个和亲去了,一个议了燕国,一个易天师说不易动,那皇子们,都是他未来的继承人选,虽然个个儿资质不如自己,但他一个都不想动。

    再有就是自己的兄弟了,他一共七个兄弟,到他登上大位的时候就只剩下兄弟三人了,最小的七弟宁钦桓当时年纪小,没有参与皇位之争,他继位后宁钦桓就请了命去封地平城做了个闲散亲王,这么多年都安分的很,那剩下就是四弟荣亲王宁钦栋,荣亲王在他眼里就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如今镇守在怀州,怀州以东接壤大魏,以北临着北凉,是国之要塞关卡,荣亲王从先皇那会起就手握边塞重兵大权,一直是他心头之痛,这些年一直找着各种机会想夺回边关兵权,那武夫倒是学精了,插科打诨装疯卖傻倒是一出接一出的,他得好好谋划一下……

    议完了正事,几位老臣都退了,就剩贺国公还杵在那面露难色。

    赵王便出言问道:“国公还有何事?”

    “回圣上,是家事。”贺国公叹了口气。赵王眉头一挑:“国公但说无妨。”

    贺国公微微一躬身,才道:“是老臣的拙荆病了,已经卧床好几日了,人老了,这一病就思亲,就想见见贵妃娘娘和公主。”

    “哦,好好儿的,怎么病了?”赵王避重就轻问道。

    贺国公又叹了口气:“这还是怪老臣教导无方,是小六这猢狲闹腾的,说是上次九公主生辰,他去给公主祝寿回来,就说公主都瘦了,也不怎么爱说话了,说公主过得不好,老臣还请圣上赎罪,公主在宫里哪能不好,公主是圣上的骨血,怎会不好呢,这孩子就是夯货,不会说话,天天跑到他太婆那念叨,拙荆就一妇道人家,愚昧得很,对这些孙辈又溺爱之极,一时信了小六的胡话,就气地病了,还请圣上赎罪,这人老了,就念着这子女儿孙的事了。”

    赵王心里冷笑,那钱老夫人可不蠢,这国公又一口一句的告罪,他还真没法儿发火,只笑道:“这贺小六确实是纵得太过了,国公得好好管教才是。”

    只说贺小六不接茬,贺国公赶紧又道:“是是是,上次关了他那么久,最近还是知道长进了,请了教习先生,还请了武师,每日鸡鸣就开始习武,午食后就开始念书,这孩子也是圣上看着长大的,圣上知道他哪里读进去过一本书呀,大字都没认完,可最近连吃饭都抱着书不放。”

    这倒是让赵王有些惊讶,那贺小六在京城公子圈里是出名的混世小魔王,每年光打架的事,他爹都要给他擦无数次屁股,能呆在书房里好好儿看书,这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