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赶了将近半月的路,饱尝舟车劳顿、风餐露宿的辛苦,沈星月一行人终于到了通州。

    然而水患的严重程度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料。大雨经久不停,洪水淹没街巷房屋,百姓流离失所。当地衙门虽在通州城的东南西北设置了粥棚,但杯水难抵车薪,无法从根源上解决水患。难民成群,饿殍遍地,哭嚎震天,宛若人间炼狱。

    沈星月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大水淹没了街巷,房屋倒塌,零零散散的官兵疏散着人群。洪水一旦冲破附近河流的堤坝,整个通州城就会变成一片汪洋。然而仍有老者坚持不肯离开,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沈星月心头越来越沉重,不由得担心起梁煜。他自幼娇生惯养,哪里见过民间疾苦,她见到此等民不聊生的情景尚且慌乱不知所措,更不晓得梁煜如何了。

    沈星月突然迫切的想知道梁煜的消息,她抓住路过的官兵打听,“这位军爷,你可知煜王殿下现在何处?”

    官兵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衣着得体,身边带着护卫和丫鬟,想来不是寻常百姓,听她口音又是外乡人,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吃饱了撑的往水涝重灾地跑?估摸着是煜王殿下的倾慕者,虽说举国上下皆知煜王殿下烂泥扶不上墙,可人家模样俊俏,身份尊贵,臭鸡蛋尚有苍蝇盯,何况这还是个王爷呢。

    “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去,”官兵苦口婆心的劝说,“通州城水涝这么严重,指不定什么时候河堤垮了,整座城都会被淹完。你要找煜王殿下,等洪水退了,想怎么找就怎么找。”

    “大头,”官兵冲着一同伴嚷,“这儿还有三个人,赶紧一起送山上去。”

    “殿下可是在山上?”沈星月问。

    “殿下可没在山上,”官兵不屑的笑了一声,跟大头议论起来,“说起来也是奇怪,这位爷可是皇城根下数一数二的浪荡子,陛下如何扶持都不顶用,到了通州这个鸟不生蛋的犄角旮旯竟然像模像样的做起事来,这会儿人还冒着大雨不辞辛劳的跟工匠在河堤商讨防御之事,倒是少见。”

    大头附和:“怕也是被逼急了,毕竟是皇子,若不正儿八经干点事,估摸着不好回临安。”

    “走吧三位,”大头对沈星月几人道,“我带你们去山上避一避,等雨停了就赶紧回家。”

    “不麻烦了,”沈星月婉拒,“我们去河堤看看。”

    “嘿,怎么地,不要命是吧?”官兵欲抓沈星月手腕,被金措一把推开。

    “不得……无礼……”他结结巴巴的说。

    官兵不耐烦的吐了口唾沫,“年纪轻轻的怎么跟那些老顽固一模一样。大头,赶紧带走。”

    沈星月往河堤方向走,大头赶紧过来拦她,金措拔剑挡在沈星月面前,“刷拉”一声,白晃晃的剑光闪人眼球,一众官兵见不对劲,都□□剑来,凶神恶煞。

    金措:“大胆……你们……”

    “大胆!”云冬知道金措说话说不利索,接过话,大声道:“我看你们才不要命,王妃千里迢迢赶至通州支援王爷,你们竟然对王妃兵刃相向,待将此事禀告王爷,定治你们个以下犯上之罪。”

    一众官兵顿时慌了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准眼前这个王妃是真王妃还是假王妃。说是真的吧,人好端端的不在王府里享福,来通州蹚什么浑水;说是假的吧,又怕搞错了,待会儿吃不了兜着走。

    犹疑一阵,他们终是收了兵器。是不是真王妃,见了王爷自然真相大白。

    大头十分识时务的代表全体官兵低头赔罪,“属下公务在身,刚才也是照规矩办事,怠慢了王妃,请王妃恕罪,属下这就带王妃去河堤寻王爷。”

    沈星月迫切的想知道梁煜的情况,不便多做停留,没同这帮粗人计较,随大头去了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