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一定有许多悲惨的故事。

    “四大隐宗当年一战,已殁大半,元气受损,剑宗出关外,文宗依杨相,相宗虽有乞丐为统领,却从此从江湖中销声匿迹,此时方知,他们已投了皇上,如今已成大人部下。而我们追宗,虽不甘被命运摆布,但几次投幕,都以失败告终。”

    赵燕说一句想一句,她连做梦也没想过,最终的追宗之主的位置,会落到她的肩上,那时候父亲母亲正琴瑟和鸣,家庭和睦,其乐融融,小赵燕正享受着她欢乐的童年。

    她以为这是她应有的,今天太阳升起,明日自然也是一样。事物的发展本来就是缓慢的,今日与明日有何区别?只怕谁也挑不出来。但是灾难,却在顷刻间至。

    妹妹出生了,父亲欣喜若狂,然而还未等妹妹睁开眼睛,母亲就死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透过了她的心脏。赵燕此时还能清晰地记得,母亲临死前那惊讶与不甘的表情,最终都不舍得闭上眼睛,因为她连小女儿一眼都没看到。

    “为什么?”父亲当时也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蒙了,他疯狂地四处找人报仇,然而八年的寻觅,换来的却是另外一个震惊,原来杀他妻子之人,竟是母亲的亲生父亲。

    是因爱成恨吗?父亲没有找出原因,也不想再问,即便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还要继续追究下去,代价太大了。父亲从此郁郁而终,再没回过家,临终时也只是差来个心腹,将追宗交到了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手上。

    自始至终,父亲除了出生的那一刹那,再没见过赵萍,又是因爱生恨吗?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赵燕很想跟父亲这么说,但是她也再没见过父亲。

    “无意中听人提起,大人原来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因此想着,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理由,然如今看来,却是无尽的枷锁。”赵燕说话完全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这点倒与赵萍相似,不过从两姐妹口中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却又大不相同。

    作为追宗之主,赵燕不得不承受一切,可她还是如此幼小,孱弱的肩膀又能承受多少,没有人为她着想过?

    可赵燕从未哭过,今日在李彦面前的两滴泪水,是她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掉了出来。赵燕的坚强不是为了追宗,而是为了赵萍。

    为了摆脱追宗压在自己身上的重负,赵燕想到了原先的老法子——投幕,想到了李彦,也许可以利用李彦拖延下去,至少未来的十年,可以安静下来。

    她如愿了,可是如今却又摆脱不了李彦的影子。

    “赵姑娘严重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李彦还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追宗此时要退出还来得及,若是再等两三个月,牵连进来,只怕你我都将身不由己,想退都不可能了。”李彦郑重劝道。

    “小女子何尝不想退出,只是追宗已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十五年的躲藏,只为今朝的一搏,没有人愿意放弃,没有人甘心退出。而小女子,不过是他们一个推上最显眼的地方的棋子罢了。”赵燕叹息道,事情从一开始,她便身不由己。

    李彦想了想,突然觉得事情有点可笑,他这个主角,竟然连幕僚都不可以选择。再细想,他又能选择什么,相宗、何琦…那样不是受人摆布?或许人一生下来,命运便被注定,生活便被安排。

    “那你们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李彦对追宗的投幕极为困惑,到现在还是神神秘秘的,除了赵燕姐妹,其他一人都不曾出现,难道他们还另有打算。或许还在观望,若是李彦成功了,便拜其脚下,如是输了,便对下赵燕姐妹,溜之大吉。不过若是李彦侥幸成功,还会收留他们吗,一点力气都不肯出,便想白捞胜利果实,岂有此理?

    “请恕小女子暂时还不能说,追宗虽然心内追随大人,然而尚无尺寸之功,不敢乞求大人垂怜。追宗此番要做的,便是为大人铺平道路,若是成功,便现身与大人相见,若是失败,便悄然退出。追宗也从此退出江湖,不再妄谈世事。”赵燕低身向李彦福了福。

    “那追宗是怎样一个组织?”李彦心想,人家买东西还要挑拣一番,哪有你们这样硬塞的道理,如实品质不好,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

    “暗杀!”赵燕淡淡道,似乎不想解释太多。

    李彦点点头,心道:这还差不多,先前有了相宗这个庞大的情报组织,只是知道谁打了自己,却没有能力反手,如今有了追宗,便可以嚣张地动手动脚了。

    “四大隐宗我李彦有其二,而文宗与剑宗又皆败于我手,不知我与四大隐宗前世有什么渊源。”李彦说得有些得意,又有些无奈。

    李彦还想问一些其他的情况,然而赵燕已经闭上了嘴巴,任李彦怎么引诱,就是不再开口,这让他很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