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时候,马如雪就是从那个小房间里出来的。我盯着小堇消失的那道门,心里的不安感在随着时间推进而剧增。酒吧内的气氛在逐渐膨胀,极富精神污染的眩光开始投射在四处,舞台上的乐队也开始嘶吼起来,乐器演奏出来的节奏全部演变成了低沉而狂躁。

    我站起身,微微感到头部有些不适。在这种地方坐久了会头晕也是十分正常的,加之舞池里面人群开始集结地跳动,地面在微微发抖,让我恶心地有点想吐。

    对于大脑的警告,我不能放任不管。这么多年过来了,事实证明,它几乎没出过错。这个酒吧内一定隐藏着些什么可怕的东西,它在提醒我注意,甚至那种警告的强烈感几乎是在逼着我离开酒吧,离开这片区域。

    小堇去打电话了,而一旁的兔耳朵米路此时正微笑着招待面前的几个年轻男生。米路似乎毫不知情这边发生了什么,看到我站起身,也只是有些迷惑,随即就投入到了和客人的交流中。

    直觉告诉我,如果小堇的电话把白龙成叫来了,这个酒吧的危险性会大大增加。我心里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居然毫无防备地让外人看到了那个短信内容。不知为何,这段时间我总是会犯一些低级错误,短信也好,放走李小沫和李学濡也罢,就好像身体失去了某种自我警惕的能力。

    不过,当务之急可不是反省自己。我环顾四周,可以看到很多的人涌进来,本来小小的酒吧环境开始变得拥挤。这里晚上居然会来这么多人,不过这样子也为我提供了不少便利。

    我穿过勉强可以行走的廊道,微微加快步伐向雅座区域迈进。大脑的警告什么的,不是我打退堂鼓的理由,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酒吧,这是李学濡的最后一条线索了。

    “今晚打算喝多少?”、“嘿,把你马子叫出来啊,一起喝个酒唱个歌”、“妈的,我们老板简直不是人,明着暗着来扣老子钱!”

    很多嘈杂的声音被我的耳朵不可避免地听到。在人群中穿行,明明很短的一段距离,却给了我一种深陷泥潭的感觉。这些埋怨而阴暗的声音,从我内心深处引起了一丝厌恶。

    白天的雅座坐了一群员工吃盒饭,还有刘老板。但是现在,我面前的桌子只有几个年轻人坐着喝酒,男的女的都打扮骚气。我扭头看了看周围的桌子,虽然有玻璃屏隔着,但是可以看到清一色地都是年轻人在娱乐。

    几个人看到我站在跟前,都疑惑地盯着我。

    “哥们儿,你干什么的?”里面一个貌似带头的小伙子问道。他刚开了一瓶酒,注意着和我说话,泡沫溅了他一身。

    “艹,快快快拿纸!”

    旁边的同伴都大笑着,纷纷把自己身边的抽纸盒子递了过去。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我,已经走进了雅座区域深处。远远地看着他们疑惑地东张西望,估计是在找刚才的那个男人去哪里了,我可没有时间陪他们闲聊。

    酒吧整个构造呈现出一个u形,u的左边就是进门处和吧台,u的中间是舞池和小舞台,而u的右边则是一整排桌子拼接出来的雅座区域。我现在站到了u右边的尽头,一边就是小舞台的台阶。这里或许有着什么入口或者出口,如此狭小的酒吧绝对有紧急逃生口,不然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凭借入口处那道不算大的门,大家都不会好过。

    我在这里扫视了一圈,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门。而且酒吧里面,在一路过来的时候,我压根没有看到有类似于逃生口提示的绿色lled灯。脑子里面的警告此时演化为了一种真实的身体感知,我的指尖开始微微发麻,鸡皮疙瘩也在簌簌地突起。

    想到我现在如同瓮中之鳖,被整个酒吧关在它的肚子里面,不用大脑提醒,我自己都开始觉得很不对劲。站在我的角度可以轻松地透过人群看到吧台位置,然而时不时的人头在我眼前窜动阻挡视线,大家有些高叫着,有些跳着诡异的舞步,混杂着舞台上意义不明的音乐。我不停地改变角度,为了更好的看清楚那道小门,看看小堇出来之后的反应。

    如果她看到我不见了,做出的第一反应是闷着头玩手机而不管别的,那么我可以稍微松口气了;但如果她出来以后,会是惊讶而四处观望,想要把我找到的话,那么我就可以断定,我此时正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不知道她到底在里面打了多久电话,我也不敢轻易地移动,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出现。这个位置,我暴露自己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有这么多的人在给我当着无形的保镖,我努力地看着那边的吧台,确认好第一时间作出应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门那边传来了很大的声音。

    “砰!”

    撞门声大的吓人,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我望过去,看到那道门被直接撞开来贴到内壁,实在是难以想象来人是有多大的力气,这道玻璃门并不算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