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渐渐平静下来。

    乌云散开,夜色还在,海天相接的远方绽露一丝明亮,所照之处,海面广阔无物,唯有他们所在这艘破船。

    船不小,还是两层的楼船,上面依稀可见窗棱雕花,但时日久远,连窗纸都没了,在海上漂泊许久,更是木头腐朽,将欲倾塌。

    船身微微倾斜,像随时都要沉入海底,海水拍打船身的动静不断传来,很有韵律感,让人精疲力尽之后昏昏欲睡。

    这样难得的平静里,却到处透着古怪。

    明明是海,却叫弱水。

    偌大第七重渊,却像只有他们二人,既然每一重渊都有占主,那么第七重渊应该也有,它的占主在哪里?

    长明无法肯定,眼前这一切,是又一场幻境,还是真实存在的?

    他看向自己手上的琉璃金珠杖。

    前几次经历里,他并没有随身带着这把禅杖,是否可以意味着,他已经彻底离开镜湖了?

    九重渊的确玄妙神奇,难怪与黄泉齐名。

    若说黄泉是处处充溢死亡绝望,九重渊则是在瑰丽之下暗藏致命危险。

    前者让人时时提心吊胆,后者却很容易让人主动踩入死亡的温柔乡。

    嘎吱,嘎吱。

    并不刺耳,却很诡异的响动一声又一声,从船舱深处传来。

    像老鼠在啃木头,又像船上某个古老部件不堪重负发出的呻|吟。

    长明喜欢化被动为主动,坐了片刻感觉体力稍稍恢复一些,他起身往里走。

    胳膊却被云海抓住。

    云海道:“我先进去,你跟在后面。”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这里我也没来过。”

    长明不置可否,看着云海当先走入船舱,心里只觉古怪感愈甚。

    这还是那个性情大变,不遗余力坑他的孽徒吗?

    他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