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天梯(中篇小说)张宝同20171010

    刘大伯一直在讲着他过去的故事,油灯的焾子挑了一次又一次,油灯里的油就要快没了。可是,我们谁也没说要去睡觉。突然,屋外一股风吹来,把油灯忽闪忽闪地差点吹灭。我赶紧把屋门关上。可是,这时,我看到徐大妈已经坐在椅子上打起瞌睡了,而刘大伯也显出的疲惫之色。他们都劳累一天了,人也都老了,不可能像我这样正身强力壮,还能熬夜。于是,我就对刘大伯说,“大伯,你们赶快去睡觉吧,明天再继续讲吧。”

    刘大伯点了点头,就赶忙叫醒打瞌睡的徐大妈,然后,就扶着她进到了里面的屋子里睡觉去了。我出了门,走到屋前的地边去小便。这时,我看到夜色已经很深了,繁星密布,明月当空,远山近景一片暗黑色。风无声地吹了过来,很凉很凉,甚至还有点寒冷。我想如果要是在重庆,温度至少会是三十来度,热得人不开空调就睡不着觉。可是,这山上的风真不知要比空调舒服到了哪里。因为山顶的风很凉,屋里连蚊子都很少见。不像山下的人,夜里要是不用蚊帐,几乎能让蚊子吃了。我们前天晚上就是在中山镇的旅店里住的,因为房间里没有蚊帐,那天夜里蚊子一直在我头上和脸上飞来飞去,嗡嗡地叫着,搞得我整夜都没睡好觉。

    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我,我吓了一跳,一看原来是大黄,它也许感到了寂寞,想陪我看看风景。我用手抚摸着它的头和脖子,就觉得这大黄跟着大伯大妈住在这山顶上,非常地可怜。而且,它夜里还担任着警戒任务,防止猴子和野猪来偷吃主人家的玉米和土豆。

    看了一会夜景,我感到着实地困乏了,又抚摸了一会大黄,然后就回到自己住的屋里。这屋里是给大伯大妈的孩子们住的,可是,不知孩子有多长时间没来了,所以,屋里有股陌生的气味。屋子不大,被一张大床占据着。大床是用很厚的木料制作的,非常地坚实稳固。我用手电筒照着,拉开被子,准备睡觉。被子非常地厚实,因为这被子不但夏天在用,而且冬天和秋天也要用,但是,这厚的被子盖在身上并不觉得热,反而感到蛮舒适。屋外很静,静得能很清亮地听到溪水哗哗的流淌声,让人有种进入梦中的感觉。窗外微亮,那是迷蒙的月光在催人快快入睡。

    一觉睡过来,就迷迷乎乎听到一片鸟儿吵杂的声音。我半睁开眼,朝窗外一看,天色还没怎么亮,就想再睡一会。昨天干了一天活,真是有些累了,夜里感觉整个肩背和腰部都是疼的,而且昨夜也睡得很晚,所以,感觉没有睡够,想再好好地多睡一会。可是,那屋后山上和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扰得我根本睡不着觉,只能闭着眼睛半迷糊地躺着。

    不知又过了多久,鸟儿吵得不是那么凶了。我睁开眼睛再一看,天色已经大亮。可是,我还是不想起床,就继续地睡着,想让身上的疼痛再缓解一下。等我身上的疼痛差不多消失了,我才懒懒地起了床。从屋里出来,就见大伯大妈的屋门开着,人却不知去了哪里。想必是下地干活去了。我本人就是从农村出来的,父母都是一辈子当农民,所以,我对当农民的生活还是有所了解。

    我先跑到山林边去解手,然后再到小溪边去洗漱。等我从小溪边回来时,就见大妈背着一篓子土豆从地里回来了。她一边把土豆往厨房的一角一倒,一边对我说,“昨晚地里又遭祸了,土豆让野猪给吃了不少。”

    我就说,“哪怎么没听大黄叫唤?”大妈说,“大黄叫了,只怪我和你大伯睡得太死,没有听到。”我马上抱歉着说,“都怪我让大伯讲故事讲得太晚了,影响了你们的正常休息。”大妈却说,“那不能怪你。”

    大妈还要挖土豆,于是,我跟着大妈来到了土豆地边,就看到地里有一大片藤秧乱乱地铺在一地,野猪用嘴哄过和用前爪扒过的印子很清楚地暴露着。我用耙子挖着土豆,大妈跟在后面拾着土豆。不一会,挖出的土豆就装满了背篓。于是,我背着装满土豆的背篓,跟着大妈回屋做饭。

    今天的饭是大米饭,菜是小土豆炖熏猪肉,那香味馋得让人直流口水。饭端上了小桌上,大妈就站在屋门前朝着庄稼地那边喊道,“小伙子,回来吃饭了。”马上那边就回道,“回来了。”

    不一会,就见刘大伯一手拎着一个很长的竹竿,一手提着一个竹篮从树林那边走了过来。等他把竹篮往屋门前一放,我才看到竹篮里装着大半篮的核桃。这些核桃有的还带着绿皮,有的表皮已经被沤得有些发黑了。刘大伯对我说那些带绿皮的核桃是从树打下来的,而那些外皮发黑的核桃是早就从树上掉了下来,被雨水沤的。

    我问大伯,“你们打这核桃是要拿到市场上买?”因为我觉得这核桃有些小,拿到市场上肯定卖不到好价钱。刘大伯说,“这核桃卖不上钱,剥了皮,晒干了,给孩子们当零食吃。”我问,“孩子多大了?”他说,“都有蛮大了,差不多都结婚了,只有小儿子的孩子还在上中学。”

    今天的饭特别地好吃。米饭又干又硬,熏肉煮土豆也无比地清香。多少年来我都没吃过这样喷香美味的饭菜。我就纳闷,在城里我们想吃啥买啥,而且这样的熏肉和小土豆,我们平时都看不上,根本就不买。可是,不论我们买什么,做什么都不觉得吃起来有多香。可是,这些平时不起眼的小土豆和熏肉,让徐大妈一做,就让觉得无比地清香可口。我先是纳闷,接着就开始分析。我想这可能是水的原因,也可能是火的原因。因为这里的水是山溪清泉,这里的火烧得是松枝和木柴,做饭的锅是原始的厚铁锅,加上徐大妈做饭的手艺,这饭菜自然就别有滋味。别说是米饭和熏肉炖土豆,就是那玉米贴饼和清汤煮土豆,也让人觉得分外地好吃。

    我一连吃了三碗米饭,大伯也吃了三碗饭。他说他从过年到现在都没再吃过肉。其实我也知道如果不是我住在这里,大伯昨天是不会买米买肉的。他们把我当成了贵客。因为从他们上到山顶之后,这四五十年里,还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