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女人(中篇小说)张宝同

    顺着弯曲的山梁走了约十来分钟,又开始下山,下了山又开始上山。就这样走过了一山又一山,终于上到了一片不高不低的山顶。一上到山顶,我就看到了这片开阔的山上和山下到处是人,少说也有二三百人。而在有人的地方都有开挖的山洞。山洞的洞口前堆着一堆一堆的泥土。

    跟着巧玲,我来到了巧玲老公他们挖的山洞前。巧玲指着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对我说这就是她老公富生。老公显得比她苍老一些,但一看就是那种非常忠厚老实的男人。我们俩人说了几句话,我就说我想进到洞子里看看。于是,富生就带着我进到了洞子里。

    洞子里很窄很矮,必须要蹲着才能进到里面,而且里面的空间很小,只能有一个人呆在里面作业。我跟着他进到了弯曲的洞子里,洞子里用一种灯照着,有个人正在用镐头在挖着里面的土。我问富生怎么没见到金子。富生指着洞里的一条只有一两寸宽的黄土脉对我说,这黄土里就含有金子。他对我说好的矿土里含金量可能会是每砘矿土中含有七八克黄金,可他们这矿土里的含金量只有四到五克。听他这么一讲,一砘矿土中只能提炼出四到五克黄金,而且还要通过氰化物进行提炼,我就觉得难怪黄金会这样贵。

    我从洞里出来,看到夕阳已经停在了西山上,霞光把落日映得通红。眼看太阳就要落到山下了。这时,富生和伙计们开始分矿土。他们把从洞子里挖出的矿土分成了一小堆一小堆的十个等分,让大家来一个一个地选挑。大家很快就挑选完了。这时,巧玲就拿出两个蛇皮袋子,用铁锨把矿土往袋子里装。把那些矿土装进了两个半袋,然后把剩下的一些留给老公,巧玲就对我说,“我们回家。”

    于是,我们就把半袋矿土扛在肩上,开始朝回走。这半袋矿土大概有三四十斤,扛在肩上也并不觉得有多重。太阳落山不久,天色就开始黑了下来。我们快步地走在暮色苍茫的大山之中,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赶路。上山,下山,上坡,下坡,因为赶路,就根本没有观光赏景的空闲。还没走到一半路,天就已经黑了下来。

    明月初升,星斗满天,深沟之间呈现着一派迷离安祥的亮光,夜色并非漆黑,而是暗蓝色。路边的溪水发出着清亮明快的响声,周围的一切凄凄迷迷,如梦如幻。我们马不停蹄地赶着路。等我们回到巧玲家里,天已经黑透了。回到屋里,巧玲打水让我洗了一下,她也洗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做饭。

    吃完饭,我看外面的月色很美,就要巧玲带我出去看夜景。我们顺着上山的小路上到了山顶,站在山顶看着夜景。月亮在翻越着东山,风悄默声息地从远处飘来,有点凉意。此时,星空之下,千山肃立,万簌俱寂,夜空像深秋的湖,月儿象迷幻的镜,好似深远朦胧的意境中浮现而出的一种梦幻。月光皎洁而柔和,弥漫着温馨安宁的淡淡幽香,并将那古色的内涵与不朽的情怀凝结成光与色的极致之美,而使得人间的夜色温婉甜美,神秘动人。

    静立在向月临风的山顶,凝望着那片闪烁着光华的月轮。此时此刻,万象入梦,唯我独醒,雾朦月缈,群山黛影,让人不用合眼就能看到定格在美仑美奂之中的梦境。这月光柔情似水,如梦在心,弥漫着一种旷邈深邃的怀旧与情思。絮絮低语的晚风中可以听到远古时代那遥远空旷的奇妙回音。这是诗意心灵与美丽自然的碰撞与交溶,是现实心态对神秘远古的向往与崇敬。

    月夜下,我问巧玲,“你老公今晚不回来?”因为富生在我们离开时好像是对巧玲这样说的。巧玲说,“他今晚值夜班,不回来了。”我就对她开着玩笑说,“那我今晚要跟你睡在一起。”因为我不想去她三叔那里睡觉,昨夜的遭遇让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肉跳。巧玲拉住我的手,说,“我也想和你睡在一起,可是,我怕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可我一下搂住巧玲,用执着的口气说,“可我就想和你睡在一起。”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哄着我说,“那只能睡上一会,我怕让人知道了不好。”我欢欣地说,“好的。”说着,我们踏着月光下的小路,手拉着手,缓慢地在山顶上走着,仿佛是在寻找那动人的诗情和梦中的温柔。月光下的小路,曲曲弯弯,十分幽静,在把我们带入一个神秘而奇异的梦境。

    尘世人间,财富繁多,珍宝无数,最能打动人心却是情爱二字。它是我们滋润感情,安抚心灵的神物。物质生活委实简单,心灵需求却是何其难也。在我们的心灵深处,最让人迷恋沉醉的不是金钱和财物,而是我们缠绵悱恻的恋情;最让我们刻骨铭心的不是名声与权力,而是我们曾深深爱过的女人。

    我满心欢喜地想着要和巧玲睡在一起,这样,我们就会把两颗心贴得更紧。我想巧玲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我们两人像恋人一样地相挽着,走在寂静的夜色中。只有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我们才能这样亲密相挽。我们在黑夜中绕着山边走了一大圈,直到走到了村边的小路上才分来。然后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巧玲家。

    正当我们要准备关门一起睡觉时,巧玲的老公回来了。他把肩上的大半袋矿土朝地上一放,坐在小凳上等着让巧玲给他倒水洗脸洗手。我就从旅行包里拿出一盒香烟递给了他。他抽出烟点着了一支,一边吸着一边跟我说着话。巧玲一边给他倒着水一边问他,“你不是说晚上值班不回来了,怎么又回来了?”老公说,“我今天膝盖不舒服,跟别人换了个班。”我听巧玲说过她老公有比较严重的风湿病。但我想她老公晚上回来的真正目的还是担心巧玲会和我有什么不当的关系。因为他对巧玲一直都没有真正地放心过。

    这让我感到非常地失望,但也感到万幸。幸好我们还没有睡在一起,如果她老公再晚回来一会,也许我们就会酿出大祸。巧玲给老公倒过洗脸水,就带我去找地方过夜。走在月光笼罩的山路上,她对我说,“不好意思,我们不能在一起睡了。”我说,“幸好我们没有睡在一起,要是让你老公抓个正着,那就完蛋了。”可她却不以为然地说,“那又咋了,大不了就离婚。我还巴不得呢。”

    巧玲把我带到了她的一个亲戚家,那屋里就一张床,没有人住,而且收拾得也挺干净。于是,我就睡下了,而且是一觉睡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