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不吱声,只点了点头。然后半掩着脸将钥匙放在了阿昌身边,便飞快地走了。走之前她偷偷斜着眼瞟了阿昌一眼,心中便一沉。她在花满楼五年,各种杀人的勾当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这阿昌一看就知道中了毒,而且是刚刚中毒。

    这酒菜里有毒?春儿原本以为苏鹤给自己送饭,心中还有几分感动,但此刻这种想法一出,心中便一寒,她想起文婷刚刚送进柴房里的饭菜,寒意顿时漫上脊梁。

    是谁要毒死自己?

    她咬牙,一边飞快地走着,一边细细盘算着。一定不是苏鹤,她想,若是苏鹤想要自己死,便不会先把自己关在柴房里,也不会让人来看守自己。而这个要毒死自己的人连守卫也毒了,这就更说明不是苏鹤要毒自己。

    想到不会是苏鹤毒自己,春儿没由来地有几分开心,她一边低着头不让旁人看见自己的脸,一边飞速地穿行于苏府中。她只被苏织引着来过一次,但她记性极好,只一遍就清楚地记住了出入府的路线。夜深昏暗,旁人只道是哪个小丫鬟要出府去,便都没在意她,因此春儿顺利地出了苏府。

    “苏鹤,我还会再回来的。今日之辱,来日再报。”春儿在苏府门口的石狮子处微微顿了顿,露出半怒半喜的不明神情,转身潇洒离去。

    而不久之后文婷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被扒光了衣服裹在了被子里,便知大事不好。晚风透过窗缝吹了进来,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掠起寒气,激的文婷打了一个寒颤。她急忙披着被子跑到门口大叫道:“阿昌兄弟!快放我出去!我是文婷啊!”

    门外无人回应,文婷焦急地扒着门缝向外看,只看见阿昌倚着门口柱子上一动不动的背影,她又大叫了两声,可阿昌依旧没听见似的动都没动。

    怕不是睡着了?她懊恼地挠了挠炸毛的脑袋,哭丧着脸踹了一脚门。

    文婷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那女子诓骗了去,她泄了气地滑落在地上,被冰冷的石地板又激的打了个寒颤,她颤悠悠地站起身来,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饥寒交迫中,她看见自己之前送来的饭菜完好地放在石板地上,便兴奋地跑过去拿起便吃,不一会儿便将酒菜吃了个精光。

    酒足饭饱后,文婷躺在石地板上,不久没了声息。

    凤昭乾坤殿,易轮奂正不疾不徐地描着丹青。

    一勾一描,一回一挑,他温柔地用笔尖膜拜着画中女子倾国倾城的姿容。

    康玖和从门外进来,行礼后对易轮奂道:“皇上,南下的车马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一早,便能走了。朝中事物业已按照您的安排分给了六部和次辅,兵马安排也部妥当了。”

    “好,千里传信让苏家做好准备,四日后抵达清漪,暂住苏府。”最后一笔落在少女潋滟杏眼,少女笑靥如花,爱慕地望着作画者的方向,易轮奂静静凝望着画卷,轻轻吹去未干墨汁,眼角缓缓漫出笑意。

    “四日?南下路途遥远,舟车劳顿,皇上无须在路上做停留吗?”康玖和愣了愣,有些迟疑地问道。

    “无须。巫蛊案源地就是清漪,自然先去查看其此刻情状。自清漪返凤昭再慢慢巡查沿途政况便可。”易轮奂怜惜地将画卷捧起,向着烛光爱怜地端详着,薄薄宣纸上的少女泛着暖黄色温柔的光,栩栩如生。

    那边康玖和得了吩咐去传信,梅容便从屏风后闪身而出,道:“皇上,楚南浦已经安顿好了。近日来身子健壮,少些哭闹。”

    “好。派人好生看管,万万不可怠慢。”易轮奂轻声吩咐,眼中笑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