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源县令夜率三百马、三千兵来睢yAn合兵後,与许远将军准备以Si守城。县令先派将雷万春、南霁云等领兵与彦君站於宁陵西北,斩燕将二十人,杀万余人,将屍T投入汴水,水不流,燕杨朝宗趁夜离去……」

    「阿耶!别说些可怕的,小心把你闺nV儿心脏吓停了。」阿嫱一手撑着脸,一边替彭凝碧磨墨,对待站在案前侃侃而谈的父亲有些不耐。

    「你这无知nV娃!我自要将县令消息报予碧娘子。碧娘子足不出户,这消息还得我们报来,惊悚些又如何?这都是当今真源县令血淋淋的功绩。不流点血,如何卫国?阿嫱不愿听,那就摀住耳朵。」老者被打断,不悦说道。

    「怎麽摀呢?嫱儿还得磨墨呢!」阿嫱嘟囔着顶嘴,青涩的脸面上都是不服气。

    彭凝碧停住抄写佛经的手,淡然的朝阿嫱看了眼。缓声轻道:「阿嫱,你若怕便先离开吧!墨已经够了。奴愿闻其详。」

    阿嫱理亏的缩了缩,缓颊说道:「也不是,嫱儿不就怕碧娘子也听不得这些嘛!你我同是nV娘,不过差四五岁……」

    彭凝碧笑了笑,说道:「感谢阿嫱替奴着想。不过老伯,您请继续吧!」

    老伯瞥了一眼闺nV,叹气摇头,说道:「同是nV娘,阿嫱远不及碧娘子胆识。在此乱世中,怕是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阿嫱无话可说,瘪着嘴继续磨墨。一圈圈静心的磨,磨出一圈圈规律的声响,阿嫱觉得催眠,彭凝碧却看得沉静。

    老伯又摇摇头,继续将军情道来。

    一入睢yAn,将军便安排彭凝碧於民户住下,有住民相伴,总好过在客栈的孤身寂寥。而这一住就是数月过去,将军却从未现身,像是将她彻底忘了那样。

    自然她明白战事吃紧,举国存亡危在旦夕,她不该有过多奢望,但将军还是夜夜入她梦里。老伯口中那个以鲜血浴铠甲,勇於前线与兵卒奋战的真源县令,就这样夜夜入她梦来。说着:『碧娘子,别怕。我这就来陪你。』还与她承诺着,欠一个仪式,日後定还。

    彭凝碧是如此深信着,并祈祷着那天到来。

    转眼间又是数月过去,每每老伯带来消息,她的内心都是惶恐的。说起来Si她并不惧,她知道自己此行或许就是来寻Si的。

    真切害怕的是,说要成为将军的nV人,成为伴他最後时光的那位,这件事她并没有履行,却白白让将军替她C办种种。

    而将军屡屡捷报,也着实让她获得片刻喘息。

    这代表至少还有机会对吧?

    「县令向虢王请功,却只授予告身三十份而不赐物,写信责难也不被回应。即使如此仍激励士卒固守,昼夜苦战,有十一日二十战,擒将六十余人,杀敌两万余人,士气不衰。许远自知才能不及,称将军智勇双全,以之为总领。」

    「许远部将投敌又暗中g结,遭县令识破,斩下叛军的头以乱军心,出战打败贼方将领尹子奇,尹子奇夜间遁去。守军缴获的车马牛羊,县令分与将士,一毛未取。」

    「县令乘胜想取陈留,敌方得知率大军围城。对将士们说:『我受国恩,以Si守城,但念诸军捐躯於野,赏赐却不及功勳,为此痛心啊!』闻者皆感慨。县令杀牛给士卒,全军出战,燕军见守军少,笑他们。县令与许远亲自擂鼓,执军旗率诸将直冲燕军阵,燕军大溃,被斩将三十余人、杀士卒三千余人,被追逐数十里,军旗也被拔。次日燕军又到城下,县令出战,昼夜数十回合屡屡挫其锋芒。虽然每天都被燕军围城,唐军斗志却不松懈。」

    一摞又一摞的抄本,彭凝碧已数不清自己抄了多少经书,听着将军的英勇事蹟,她既是景仰又是惶恐,一点一点的把那份Ai慕加深,害怕失去的心就越发强烈,但其实又何曾是害怕失去呢?她或许从未真正拥有过。

    阿嫱听了将军的事蹟也起了几分念想,说要是能见着一面便好。她还一脸天真的与彭凝碧说:「要是被将军也收做妾,那嫱儿也是甘愿的,就算都见不着面,听来也有派头,成天还悬着笔不必g活,这在当今世道怎能不算一件美事呢?」

    阿嫱居心不良,但也只是少nV幻想,不是多大的罪过。她心里不大舒服,可也没表现出来,把混杂的情绪一笔一笔渗入纸里,写成一篇篇虔诚的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