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凛站定,微微侧头嘲讽道:“官家的喜好,我比你清楚。”

    “的确。孟大人是风月场上常客,自然不是我等可比拟的。”

    “既然认可这方面不行,就安生听我的。”

    姜瓖迈入屋内,见他快步走至紫檀木书案前拉下挂绳,一副人物图缓缓升了上去,只瞧见鹅黄色的襦裙……他不是好男风么,为何屋内会挂有女子的画像。

    孟凛见她敛袖,端庄肃立在落地梅花灯盏前,扯了扯唇角,撩袍自顾坐在椅中,问道:“你既在乾清宫当差过,那便说说官家的喜好。”

    “难道孟大人深夜换我前来,就是为了谈论官家的喜好么?”

    “你既换回女装且露出了本来相貌,难道不是默认与我结盟?我自然要充分了解你的情况,为回宫做准备。有何不妥?”

    姜瓖被一连串的反问噎的哑口无言,她坦然走至他对面优雅地落座,面无表情地道着履历,“熙宁二年入宫,被分至清宁宫服侍吴娘娘。熙宁十年吴娘娘被废,我与妹妹姜瓖被分去了乾清宫。熙宁十一年绛丹案发,被贬至掖庭宫。曾任正二品尚服,先后服侍官家九年,熟知他的脾性和嗜好。还有什么想问的,孟大人?”藏在袖中的手指,在不知不觉间抠的泛起了疼,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些许提到狗皇帝时的恨意。

    孟凛命人暗查了绛丹案始末。

    这女人当晚被官家临幸后人事不知,侥幸未被灌入避子汤生下皇二子,绝不是她刻意找机会承宠,而是官家当晚服用绛丹后不尽兴,这才将她临幸泄火。如今见她对往事娓娓道来且面色如常,并未有恐惧难以启口的样子,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原以为她会视这段经历为耻辱,看来是他将此女预估的太过于正直。原来,表面正直的面孔下,暗藏着勃勃上位不安分的野心。

    想到此,他眼含深意地笑道:“熟知和会做是两回事。后宫有萧后铁腕把持着,你若没些看家本事拢住官家的心,难道擎等着萧后将你们母子食其肉啖其血?”

    姜瓖杏眼微漾,带着一抹羞意缓缓走至他面前,海棠色宽大的衣袖环过修长的脖颈,轻轻坐在他的腿上,手指犹如蝴蝶飞过那般划过他的喉结不断往上……在他的薄唇上轻轻点了两下,与他平静无波的目光对视,娇喃道:“大人……你想如何验证呢?”与她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奉献自己的身子也在所不惜。

    低垂微弯的杏眼……窗牖缝隙那一幕不断在他脑中闪回……孟凛情不自禁地抬起她的下颌,彼此的气息交缠着。

    来自胸口强烈的窒息感,伴随着身体陌生的反应令他猛然惊醒,用力将靠在身上的女人推了出去,丝毫不掩眸中的厌恶,道:“你知晓我的嗜好,下次若再触碰底线,休怪我无情!”

    姜瓖前世经过人事,怎会不知方才他身体的反应,她垂眸掩下报复的目光,缓缓从地毯上起身整理着散乱的衣袍,道:“我到忘了大人的喜好,下次注意便是。”

    孟凛斟茶的手一顿,暗自惊讶她竟然没反击,便揭过这段不提,说道:“我需要姜老大人配合。”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几,示意她取茶。

    姜瓖端过茶盏,道:“我父亲孤高耿介,不屑于宦官为伍,大人不若再看看别的人选,免得耽误了你的大业。”

    “你无法代姜老大人做出这个决定。”孟凛抬手制止她启口,继续说道:“在马车上我便知姜老大人是在装睡。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铮铮铁骨之下又怎会因几鞭子而晕厥。若他无意,恐怕当场便会冲我破口大骂,又怎会愿意来到此处落脚?”

    姜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胸有城府之严,心有山川之险,故作叹气道:“是我不愿父亲以身犯险。自从我们姊妹入宫以来,他老人家没享过一日福,反而受到了无畏牵连。我被禁锢在这深宫之中,这辈子是无法承欢膝下了。只想他能安度晚年,不想将他卷入无休止的争斗中去。”

    “你携子回宫后,姜老大人能独善其身?”孟凛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牵强的理由,他漆黑的瞳仁更加深邃,冷笑道:“金城之战的仇未能得报,姜老大人恐怕日日坐卧难安罢?眼睁睁看着南梁把持朝野,几乎杀光当年所有的亲历者。唔,若姜老大人潦倒余生,以韬光养晦的手段活命……”

    “你住口!”姜瓖腾地走至他面前,扬起手臂便挥了过去。

    孟凛冷笑着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你这点花拳绣腿,还是留着对你心怀不轨的阉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