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冤枉!”姜瓖吓得跪在地上叩首,“奴婢就是有千条性命也不敢给大人下毒,更何况大人的饭食皆由宫人从掖庭宫外送来,从未经过奴婢的手……奴婢又从何处下毒……还望大人明察!”

    岑香跼蹐不安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杂役,心中的恐惧犹如惊涛骇浪般要将她吞噬。是谁要害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翠荣……此人不仅是皇后的陪嫁,更是皇后身边不可撼动之人。平日里与其他女官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远不近。只有她可以随意出入皇后的寝宫。

    可翠荣为何动了杀心?她想起杖刑后马车里那一幕……“娘娘曾说,玉不琢不成器,这是历练你呐。”

    难道说,只因她昨日给皇后娘娘去了密信,报告吴氏吐血。今儿送饭来的太监还悄悄告诉她,娘娘命翠荣赏了她的家人。难道因为嫉妒她将功赎罪么?

    太监送来的饭食是从后宫膳房拿的,并未经过翠荣的手,以她的手段必然查不出证据。

    若是皇后命翠荣杀掉她灭口呢……岑香不敢再想,命道:“拿只野猫来,再试!”

    姜瓖将屋角粘鼠板上其中一只活老鼠拿来,当着岑香的面给老鼠喂了一些饭食。

    饥饿的老鼠疯狂地啃食着食物,渐渐便不动了,躺在她手中偶尔抽动着四肢……她惊恐地问道:“大人……还需要奴婢做些什么,您……吩咐。”见岑香捂着胸口瘫坐在椅子里,脸色从未有过的灰败,低声试探道:“要么,奴婢将此处收拾出来罢?”

    岑香尚未从恐惧和不知所措中缓过神,只下意识疲惫地摆了摆手。

    姜瓖将屋内屋外洒扫干净,用清水冲洗了两遍,这才拎着装有垃圾和猫鼠的竹筐走出院门。此时的心情,是重生后从未有过的舒畅。

    对于一个做过很多见不得光坏事的人来说,心中更加害怕被人暗算。哪怕这两日在送来的饭菜中查验无毒,怀疑的种子也已然在她的心底生根,逐渐发芽。

    姜瓖走到扔垃圾的地方,将两只猫抱起,放在回来时路过的废弃的院子里。猫虽不是她捉来的,并且中了毒虽不致死,却也是两条生命。

    岑香见他捂着胳膊回来,疲惫地指了指桌上的金疮药,说道:“拿回去自己涂抹罢。”

    姜瓖反而提袍下跪,真挚地看向她,说道:“奴婢知晓大人心善,也知晓大人被贬来掖庭宫心里头的苦,故而从未怨恨过大人。奴婢在掖庭宫苟活这些年,大人是对奴婢最好的人,就算打骂几句也是无碍的。大人若有需要奴婢做的事,就是赴汤蹈火也会为大人去做!”

    岑香缓缓抬眸看向他,“若我让你此刻去永寿宫送信儿呢?”

    姜瓖为难道:“此时宫门已下钥……不过,龙首源与后宫有条御河相连,奴婢可以游过去……只是奴婢从未去过后宫,不知永寿宫在哪个位置。”她不信岑香唤不来一名暗哨,证明她已然开始怀疑所有清宁宫的人。思绪烦乱走投无路之际,才会让她去做送信的事。

    “好!”岑香起身,亲自将他扶起来,说道:“方洪,若你能顺利为我送出消息,我便认你做干儿子。”

    姜瓖故作大喜地应喏,“那您将信件用油纸包裹好,奴婢带在身上才不会被水弄湿。不知您要奴婢给谁送信?”

    岑香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有一句带给春蕊的口信。便是:侍候金木水火土日月都有罪。”

    姜瓖暗自冷笑,“她还算警觉,知晓留下只言片语总会成为自己无法控制的把柄,不愧是从清宁宫出来的人。”面上故作迟疑地问道:“您说的春蕊姑姑就算今晚没有当值,怕是也不会在门房值夜……奴婢如何才能唤她出来?”

    岑香先是走至桌前,在纸上画出掖庭宫与永寿宫的位置,指给他看,随后便放在火上烧了。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灼灼看向他,道:“同样没有任何信物,只有一句话证明你是我派去的人:‘香山庙会卖的茯苓膏寒凉,吃了闹肚子。’若办成此事,不管多晚回来复命。若未办成,便不用再来此处见我,回张保那儿办差便是。”

    姜瓖拱手保证道:“大人放心,奴婢必然会将差事办好,您先眯会子,等奴婢的消息。”她知晓,最后那句的真正含义是,若办不成此事,岑香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只要萧云卿的爪牙网被她捉住一丝破绽,便有瓦解摧毁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