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阖宫赐下的养生汤也不要喝!”

    姜瓖拿起寿桃放入袖中,郑重其事地握住秦嬷嬷的手,越发感到情况危急到刻不容缓的地步。“嬷嬷,若领饭时我未能回来,您便设法告诉张保公公,我今晚会去佛堂,让他去化人场接我。”

    她走至火炕前缓缓蹲下,抬起手复又落下,柔声说道:“再忍耐一些时日,等我回来。”随后取下一块墙上的青砖,拿出一个布包贴身存放。

    “化人场?”秦嬷嬷瞪大了眼睛,“不是说这个办法不到走投无路之下……”她红着眼圈看着姜瓖难得柔和的脸色,无法再说下去。

    如今这个局面,已然是到了走投无路之地。

    “您放心,我不会有事。”姜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您记得把手臂上的伤口处理下。”打开了门向浣衣院走去。

    相比二十四衙门的浣衣局,掖庭宫内的浣衣院是专洗宫女太监衣物的下等去处,二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太监做完手术后有个漏尿的毛病,除了得脸的大太监有更衣的条件,其他人只能拿条粗布裹在裆下,即便这样也难掩气味。

    偏生太监大多都性格扭曲,他们最喜好将沾满尿液的粗布拿到浣衣院让获罪的宫女洗。

    这项骚臭又充满了耻辱的活计自然会被推来推去,最终落到沉默不言的姜瓖头上。

    “她不是号称乾清宫第一女官嘛,据说当时有很多太监都想跟她对食……”

    “正好让她给太监洗裤头,看看哪个味道好闻,就选谁咯,嘻嘻。”

    “哼,瞧她那副高冷的模样,在官家面前还不知怎么狐媚子耍手段,在这儿装清高给谁看……”

    姜瓖对周围不怀好意的谩骂充耳不闻,努力搓洗着衣物。

    一只戴着金镏子的手按在了她的肩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再熟悉不过的骚臭味。

    “姜家妹子,听说你被人欺负了?不如和咱家对食,保你衣食不愁,过上有男人疼的日子。”

    伴随着周围越来越多的讥笑声,姜瓖抬起头,迎面一张驴脸,鼻子中间豆大黑痣上长了几根黑毛,此时正猥琐地在她身旁嗅着,一副陶醉的模样。

    “是你呀,王七女,”姜瓖微微躲开他,扔下衣物起身,轻飘飘扔下一句,“跟我来。”率先穿过人群,向院子的角落走去。

    名叫王七女的太监,见姜瓖当众邀他,眉开眼笑地仰头蔑视四周,指着众人命道:“都闪开,咱家与姜家妹子说体己话,你们谁也不许靠近!”

    众人纷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二年,一向潦倒的王七女不知攀上了哪家的高枝儿,身上的衣袍经常是簇新的,手上还多了几枚金戒指。见他这般狂妄,看热闹的人还真不敢跟过去。

    “咱家早已改名叫王鑫源,是俺干娘改的,可不能再唤以前的破名字。那是俺爹看俺娘一连串生了七个女儿,才给俺起名叫七女……”

    “我觉得七女这名字更好,阴气重,勾魂差都抓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