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功德灯也并非一无是处。

    比如,在天黑时,它可以照明。

    又比如,在云棠没有法力时,它可以护主。

    就在云棠察觉不对的一瞬间,三千功德自灯罩内倾泻而出,柔和的金光陡然凌厉。随着云棠眸中寒光一闪,满眼金光化作一柄长剑,在昏暗的地窖中划过灿金色的光刃,直奔云棠身后的不速之客刺去。

    灼眼的金光间,一张温润又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云棠眼前。

    在看见那人眸光的一瞬,满屋子的光芒都变成了陪衬。他就像是伴着金光驾临凡间的神官,光芒万丈,未染凡尘。

    可云棠以前见过的神仙,都不似他这般好看,或是白胡子的老头,或是一身腱子肉的大汉,总归没有这般翩翩佳公子的款。

    他的鼻梁挺出一个恰到好处的高度,衬着半边阴影,有着难以言说的清俊。他的唇很薄,透着几分疏冷之气。他明明穿着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青衫,却平生出些许洗尽铅华,返璞归真的意蕴。

    如果不是因为此时二人正针锋相对,云棠只怕会忍不住道一句:“真他娘的好看!”

    暗自定了定思绪,云棠将掌心一转,光剑停在了那人颈前一寸之地。

    “是你。”

    云棠并不惊讶。

    在陈武的车队中,除了陈武和花月二人,只有这一人像是活生生的人。可自陈武一行人来到半妖酒馆,无论是陈武还是花月,都没与这个人有过丝毫交流,甚至不曾多看他一眼。如果不是陈武二人演技太高,就是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悄无声息地混进了他们的车队。

    云棠的功德剑还悬在男人的颈前,可男人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似乎也没打算解释什么。他就默默立在那,宛如平地而起的修竹,高傲清贵,不露分毫慌乱,也没有丁点“不速之客”的自觉。

    许是二人僵持太久,云棠的胳膊有些酸了……

    这三千功德,还怪沉的。

    也不知是不愿再这般僵持下去,还是他也瞧出了云棠的苦楚,沉默良久的男人抬手将功德剑朝一旁拨了拨,平和笑道:“功德已三千有一,看来云老板离飞升并不远了。”

    云棠不免诧异。其实这么多年过去,连她自己都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功德了,可这人竟一眼瞧了出来。只可惜云棠此时并没有心情同他闲聊,她直接了当道:“你为什么混入陈武的车队,我并不感兴趣。不过我云棠从来不做搭伙买卖,如果你不说明来意,我只能默认你是在暗中保护陈武二人。这里是我的地界,谁去谁留,全凭我心意,若你不愿如实交待,我也只能送客了。”

    云棠的语气不甚友善,男人却只是微微颔首,语气波澜不惊:“云老板误会了,陈武二人与我并不相识。”

    这个答案云棠并不意外。

    “是吗?那你为什么混到他们的车队中?”

    男人再次陷入沉默,片刻,才沉声吐出二字:“找人。”

    不知缘何,云棠觉得在那一刻,男人的眸光似乎暗了许多,泄出星点微不可查的落寞,卷杂些云棠捉摸不透的情绪,悄悄隐匿在功德剑的金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