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是娘长大的地方,是她的故土,那里有她的家人,这次蜀中,帮娘好好看看他们……每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娘都会对着明月垂泪……见到外祖父,记得告诉他,娘很想他……”

    白长卿拉拉杂杂说了许久,最后话风一转,“这一走,鎏金阁和其他铺子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浅浅,上官家权财无双,必定也瞧不上白家这点家业。不如,将这些家业留下来。”

    见白浅浅认真听,白长卿微微松了口气,“放心,去蜀中这些时日,爹会悉心打理家业。待回来,爹把家业完好无损地交还到手里。白家的家业,说到底娘的,迟早要交到手里。”

    “爹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们白家没有男丁,今后,还得靠一力支撑。”

    白家的家业需要人支撑,但绝对不可能是白浅浅。白长卿心中最合适的人,是白妖妖。

    说罢,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卷宣纸摊开,“我知道,对爹有偏见,可爹是真心诚意为着想。看,这是爹写下的承诺书。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宣纸上写着:白家所有家业均归白浅浅所有,任何人不得剥夺争抢。白浅浅外出期间,家业交由白长卿暂代打理。

    又是挂出娘的画像,又是言辞恳切的谈心,这会连承诺书都写下了,白长卿的准备还真是充分!这一切,在白浅浅眼里,犹如花脸戏子站在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又唱又跳。站在戏台下的她,有感动,有动摇,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被白长卿的三言两语打动。

    他对娘的感情,他今日的话,无论是否出自真心,背后都隐藏着他的私心。不过是想从她手里夺走家业罢了!夺走之后呢,留给他引以为豪的两个女儿白妖妖和白娆娆,留给葛氏,或者还会留给他新纳的小妾。

    别看这一纸承诺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白浅浅知道,只要她交出房契地契,只要她出了离月城,一切都会改变,“爹,刚才也说了,这些家业是娘的,而娘的一切都是上官家给的,所以这些家业也是上官家的。”

    “大表哥说了,这些家业本也不值一提,于上官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可再少也是上官家的。所以——”

    她故意顿了顿,打量起白长卿的反应。只见白长卿微红的脸陡然一僵,露出一脸苦涩,像是吞下了什么肮脏的东西,比如说一只苍蝇。

    “我和大表哥商量过了,准备把这些家业卖掉。”

    “不——,不行!绝对不行!”白长卿猛然站起身来,怒目对着白浅浅,拳头紧紧地握着。

    白浅浅完相信,若她再说出些刺激白长卿的话来,他必定会对她出手。这就是口口声声对她好的父亲?可她不怕,她为什么要怕,“上官家的家业,由上官家的人处置,有何不妥?”

    白长卿找不到辩驳的理由,但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无可否认,这些家业的确是娘当年办下的,但这些年是谁在辛苦打理,是谁在努力维持?是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处置。”

    “是吗?”白浅浅站起身来,平视着白长卿,“当年娘置办下的铺子都位于离月城的繁华地段,生意兴隆,这十多年,在的打理下,盈利的不过半数,这就是的功劳?还是说,认为如今的家业比得过当年?”

    当年的白家,如今的白家。街坊邻居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年,白家之所以维持着离月城首富的地位,不过是因为白家家底格外深厚些罢了。正是应了一句俗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提到盈利,白长卿底气明显不足。他不是经商的料,这些年靠当年上官月儿打下的老底维持。可他也努力了啊,他日夜奔波,硬着头皮挂着笑脸应酬,难道,这些都因为业绩不佳被抹杀掉。

    “无论如何,家业不能卖。”白长卿打定主意,若是她白浅浅敢卖,他就敢动用自己的人脉阻止那些入手的商家。白家老小都指望着这些家业呢!鎏金阁已经不受掌控,其余的家业若再不受掌控,白家只怕要喝西北风了!

    白浅浅不想和他争辩,“爹,这些家业并非我要卖,而是大表哥要卖。大表哥说了,外祖父十分想念我,我去了蜀中,也就不回来了。这些家业无法带去蜀中,只能忍痛卖掉。若爹有意见,不妨直接去找大表哥。”

    离开东苑时,依旧有人跟踪白浅浅。那人武功不弱,懂得调整气息。葛氏房里有这等本事的,非夏嬷嬷莫属!

    这么一番折腾,回到西苑睡下时,已是半夜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