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歆见她要溜,一跺脚道:“算了,你还是到我屋里去选吧,到时我们三个还不是要在一起,你穿的太磕碜,我脸上也无光,回头三姐再告我黑状,指不定还要被我妈和大伯母她们唠叨呢。”

    说完,也不管云知怎么应,二话不说就把她拉到隔壁栋去,一进屋门,在自个儿衣柜前徘徊了一会儿,不情不愿的选了几条裙子扔床上:“自己挑吧。”

    说着,自己也抽出两件礼裙对着镜子比划,一回头,看云知傻站着动也不动:“你是不是嫌我给你的是旧衣裳呀?这些我最多就穿过一两次呢。”

    云知没嫌这个。

    只是这些衣裙的花色都太过明艳——桃红色、紫红色、橘红色、淡粉色……简直全是黑皮肤的灾难色,她要是穿这类色系出席晚宴,想不成为全场“焦”点都难。

    “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啊?比如色泽素一点的……”

    幼歆狐疑瞪了过去,云知指了指她手中的裙子,笑道:“我是觉得,四姐穿这样的水红色既光鲜亮丽,我要是和你撞了颜色反倒丢面子,倒不如低调一些,别人瞧不见我是最好不过的了。”

    幼歆“噗嗤”一声,“那你还不如穿夜行服?”

    她重新去柜子里翻出一条尼古拉蓝的绸缎裙,递过去:“这是我妈妈去年给我买的,我不惯这个颜色一次也没穿过,现在有些小了,没准给你还合身点。”

    这绸裙虽说款式简单,料子却是轻柔舒适,花季少女可能还会觉得这种衣服寡淡无味,但云知才接过手便摸出了质感,她不由笑道:“多谢四姐,我会好好穿的,洗干净再还回来。”

    幼歆见她如此乖顺,好似也就忘了前几日看她的不顺眼:“瞧你这出息,都讲过这裙子小,自然就是要送你了,还什么还,你惦着我的好就是。”

    *****

    华灯初上。

    亨威利是英资的通和洋行参与筑建的,在上海知名饭点中可谓数一数二,既然是商会与教育司协办的慈善晚宴,排场当然不缺。

    高门内,呈现在眼前的是奢华的壮阔空间,挑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法式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宴厅都耀的纸醉金迷。欧式长案上摆满了各色糕点,台上的乐队正合奏着一曲颇为有名的巴洛克曲调,舞池中已有不少宾客伴乐起舞,男人西装革履,女士婀娜美丽,无不沉浸在酣歌妙舞中。

    饶是云知自幼见惯了京城中各式各样的盛宴,像这样聚歌台、舞厅、餐桌于一体的洋派宴席也是难得一见,一双眼瞧哪哪儿都是新鲜。

    今夜的宾客都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宴席未开,不少人正忙着互相寒暄。

    林赋厉和林赋节刚一步入,也从善如流的和各界熟人或耳熟之人握手问好,这本是成人的交集场所,孩子们礼貌性的招呼过后便自觉散开,云知一路跟着楚仙和幼歆,在靠近舞的位置坐下,很快就有侍应生上前来问她们要什么酒水饮料。

    楚仙扫了一眼酒水单,淡笑:“一杯BrandyAlexander,少冰。”

    幼歆“啊”了一声,“你喝酒啊?”

    “怕啊?你们俩还是老老实实喝果汁吧。”

    幼歆轻轻“哼”了一声:“我要一杯Margaret……云知,你喝什么?”

    “都行。”反正一个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