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半个月,韩征果然是一得了空儿便往师徒两个的家里跑,每次都会带一些京城出了名的吃食,或是新鲜的小玩意儿,再不然,就是给施清如带两支首饰一捧花儿什么的。

    施清如却每次都是对他避而不见,常太医虽答应了助他一臂之力,真到施清如房门外去叫她时,听得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又每每会觉得不忍心,于是每次都无功而返。

    好在韩征也不以为杵,下次仍照常前来,带的东西亦都纵不名贵,却绝对走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清如的心不是一日,而是经过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才冷了下去的,如今他要再焐热回来,自然也不是三五日就行的,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才是,他不急。

    而施清如虽对韩征始终避而不见,他每次来带了什么,说了什么,事后常太医却都会全部告诉她,还会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替韩征说几句好话儿,“这首饰听小杜子说,可是韩征亲自挑的,他长这么大,可还从来没给哪个女子挑过首饰呢,不想眼光倒是挺不错!”

    “这花儿倒是好看,香气也好闻,光看着闻着都能让人浑身都凉爽好几分呢……听说是韩征亲自去哪哪儿摘的?他也是可笑,那样的权势滔天,还缺银子不成,就拿这样几朵花儿也好意思上门呢?不过罢了,心意最要紧嘛……”

    弄得施清如哭笑不得之余,自以为已平静无波的心里也开始又泛起了轻微的涟漪。

    她惟有忙忙压住,不许那涟漪继续泛出更大的波纹来。

    前后不过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她连伤疤都还没好,难道就已经能忘了痛不成?

    那下次再受到伤害,伤上加伤,她该怎么办?

    她不把自己用坚硬的外壳包裹起来,不让自己尽可能变得无坚不摧,下次她可能就熬不过去了!

    好在韩征很快又彻底忙了起来。

    因为隆庆帝再次病倒了,虽不若前次那般来势汹汹,所以不得不尽可能瞒着所有人,却也是病去如抽丝,太医院众太医会诊了几次后,都缠缠绵绵的没能彻底好起来,自然也处理不了军国大事了。

    ——虽然他之前便一心修道,早几年都没怎么处理过了。

    韩征既要处理军国大事,又要替隆庆帝应付一众忧心圣躬国本的宗亲臣工,还要安抚人心,便是把时间挤了再挤,也实在挤不出时间去常太医家了。

    施清如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日,施清如又一次去了仁寿殿给太后施针。

    自她第一次给太后治病至今,已快两个月了,太后的恢复也还算良好,她估摸着快则一个月,慢则一个半月,太后这一阶段的治疗,便能告一段落了,等到今年入了冬,她定也要比往年好受得多。

    太后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感觉自然比施清如更好、更直观,对施清如也是赏赐不绝,从金银首饰到吃的玩的,应有尽有,都知道她如今是太后跟前儿一等一的红人儿了。

    施清如却每次都是给太后施完针就走,绝不多停留片刻,以免不定什么时候便着了福宁长公主的道儿,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与丹阳郡主因见面变得少了,自然也疏远了。

    “……若太后娘娘没有其他吩咐,臣便先告退了。”在往常差不多的时间上,施清如给太后施完了针,便立刻提出了告退,只当一如既往立时便能离开仁寿殿了。

    不想太后却是道“你先别急,哀家有事儿问你。”

    施清如心里一紧,嘴上已笑道“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臣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