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那天起,何甯玉将陈苾养在身边,对她的态度就跟对待小猫小狗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心情好时逗弄一番,心情不好时冷眼相对。

    极寒天气下,院落里积满冬雪。

    侍女端着鎏金手炉立于一旁,低头安静地听着管事说道。

    “……双亲离世后不久,陈家家产也被霸占,她只身一人带着弟妹生活,日子过得十分贫苦。驸马见到陈姑娘后,以陈家家产和供陈小弟读书为条件……”

    “次日,驸马便在宝方街购置一处院落,用庶弟刘荥的名义,那里与刘府仅相隔两条街……”

    何甯玉斜坐在窗边,透过窗纱隐约可见外面雪景,表情淡淡,好像在听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据实禀报完,管事偷偷看了眼她的脸色,又很快收回视线,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担心触怒阴晴不定的她。

    铺着地暖的屋内,何甯玉突然嗤笑一声,语气充满嘲讽:“刘巡可真是他爹的好儿子。”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对陈姑娘似乎不再像最初那样厌恶,管事也悄悄松了口气,想来今后陈姑娘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只要殿下态度放缓,府里其他人看到以后,自然而然也会跟着转变,不再对她继续刁难。

    管事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陈姑娘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难免心生不忍,尤其当家中还有个年纪相仿的女儿,同理心越发旺盛。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细碎脚步声。

    很快,一名侍女匆匆道:“殿下,那位陈姑娘不见了!”

    管事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怎、怎么会呢?她人去哪了?”

    侍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奴也不知。”

    何甯玉神色莫名,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院落,原本花木繁茂的桃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树枝越过墙头,探出落满白雪的一抹尖儿,无人修剪多出的枝桠,任其自由生长,因为树根深深扎在院落的泥土里。

    “派人去庄子拿些东西,找到陈苾之后给她。”

    何甯玉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有贴身侍女和管事能敏锐分辨出来,越是平淡冷静,越代表这件事的严重性。

    如果怒形于色还好,殿下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忘记,不会因此耿耿于怀。

    屋内的下人里,只有管事知道何甯玉说的那处庄子在哪儿,心里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由默默叹了口气。

    “是,老奴这就去。”

    戌时一刻,太阳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

    宝方街上落满积雪,几乎没过小腿的高度,行人举步维艰,天空仍在不停飘着鹅毛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