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新造的竹屋里张灯结彩,酒香四溢,十几名缅国的官员会同阿泰一起分席而坐。永历帝的声明虽然不好,但他好歹是堂堂的前明皇帝,因此邀请这些官员倒也不难,许多官员听到朱骏的邀请便马不停蹄的来了,毕竟这种事实在少有,将来也多了个吹牛的本钱,再说大明皇帝的奢侈是声名远播的,都想来凑凑热闹看个究竟。所以只到傍晚,宾客们便来齐了。

    在数名小宦官的拥簇下,朱骏珊珊来迟,大摇大摆的占据了桌案的主位,目光一扫,双方倒是尴尬起来,按理说朱骏是天朝的皇帝,而他们是下国的臣子,理应要三跪九叩的,但现在朱骏已成了亡国之君,缅官们倒是踟蹰着到底该不该跪拜了。

    这时,阿泰却突然离座,跪倒在地道:“下将阿泰叩见天朝皇帝陛下!”

    阿泰一早吃了朱骏的亏,知道若是不跪拜反而会给朱骏抓住口实,所以条件反射的给朱骏行礼。这一来却让缅官们更加为难起来,有人惊慌失措的望着同僚的反应,有人面带怒色暗怪阿泰有辱国体,有的将欲离席有样学样。

    “平身罢,朕若没有你阿泰将军如何会有今日?阿泰将军见朕时不必行礼了。”朱骏目光如炬,早已察觉到缅官们的异常,笑吟吟的拂袖道。

    阿泰见无人响应,自己倒大剌剌的跪在堂中,实在有失颜面。他面带愠色的站起身,不发一言的返席坐下。

    “诸位缅国干臣,朕自徙来缅南多承诸位照顾,今日朕酒宴一席,聊表朕心,大家干了一杯如何?”朱骏已举起了酒杯,独自畅饮而尽。

    缅官们纷纷举杯,开怀畅饮,只是不愿意与朱骏接对,毕竟这身份问题是在尴尬,涉及的问题极其复杂,只能以笑代言,省得落下把柄。

    阿泰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于是干脆沉默着在席间喝着闷酒。

    朱骏见冷了场,释释然的拍了拍掌,立刻便有十几个小太监各端着封着黄凌的托盘鱼贯而入。

    “诸位,朕来阿瓦时日不久,这点小小意思,务必收下。”朱骏对着领头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们会意,掀开覆在托盘上的黄凌,顿时堂中被白颤颤的银光笼罩,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夺目摄人。

    每个太监所端的托盘上都分毫不差的放着两个大银锭,他们弓着身子,将托盘置放在缅官的案前,唯独阿泰之外,每一个缅官都分得了纹银一百两。

    “请教永历陛下,这是何意?”一名缅官刻意的回避了朱骏的皇帝称号,瞥了一眼案上的白银道。

    朱骏笑道:“小小意思,诸位不必客气。”

    一百两纹银虽说可以抵得上中等户的一年收入,但是对于这些擅长刮地皮的缅官们来说还真是小小意思,想来就算是收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缅官们早就听说中原皇帝挥金如土,想不到今次赴宴的赏赐竟如此微薄,还真是小小意思,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但蚊子大小也是肉,既然他定要送,缅官们也没有不收的道理,于是继续喝酒。

    所有的缅官之中,只有阿泰的案前空无一物。朱骏笑吟吟的将目光放在了阿泰身上,道:“来啊!”

    很快,两名青壮的汉子抬着一箱沉重的铁箱进来,青壮的汉子力道极大,仍然免不了脚步踉跄,显然这箱中极为沉重。

    “这是黄金三百两,朕屡受阿泰将军照顾,今日奉上薄礼不成敬意。”朱骏抬了抬手,青壮汉子已将铁箱搬到了阿泰的案上,一同对着阿泰作了个楫,徐徐退下。

    “这是何意?”阿泰吓了一跳,三百两黄金便是近三千两白银啊,如此一笔巨大的财富朱骏居然就这样拱手相送了。

    一旁的缅官们却突然停止了彼此的交谈,就连捧在手心的酒也突然顿在了半空,缅官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眸中露出丝丝疑窦,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了不知所措的阿泰身上。

    “阿泰将军,若没有你,自然也没有朕的今天,今日借此良辰,些许薄礼请勿推辞,日后还有重谢。”朱骏已站起了身,神色端庄的对阿泰道。

    若没有你,自然也没有朕的今天。这句话阿泰可以理解为朱骏感谢他带兵护卫朱骏从缅都到缅南。但是缅官们也可以理解为阿泰与朱骏似乎进行过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易,否则整整三千两白银的谢礼,哪会轻易送到阿泰手里。自己才得一百两呢,许多缅官们已愤愤不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