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精忠沉吟片刻,眼眸一亮道:“叔父深谋远虑啊,既然有了战事,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朝廷要军饷要武器,咱们报上去多少,他们就得给多少,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练练兵,这仗若是打上几年,这天下的税赋岂不要全部落入我们三藩的手里?到时咱们还需要看八旗地脸色行事吗?”

    尚可喜却没有耿精忠这样的激动。他微眯着眼,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世上的规矩如何变幻,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个道理。咱们这些做走狗良弓地要想保全自己,一则要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二来嘛自然是要掌握足够的实力,让猎人不敢轻举妄动。这第三却是最有学问的。咱们既不能让狡兔飞鸟爬在咱们的头上拉屎。也不能让这狡兔飞鸟都死尽咯,凡事都要留有一些余地。”

    “叔父的话实在发人深省。小侄受教了。”耿精忠笑呵呵的道。

    耿精忠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现在的朝廷已经开始有了裁撤三藩的议论,虽然掌权地鳌拜、苏克萨哈、索尼等人根本没把三藩放在心上,一心一意的大搞党争,但谁知道哪一天有人会动这歪心思呢。

    “精忠。”一直未开口的吴三桂突然低喝了耿精忠一声,问他:“本王听说你在福建妄杀无辜,放纵亲兵抢掠百姓,还将未嫁的女子绑去烹煮而食,此事可不是作假的吧?”

    耿精忠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常,笑呵呵的答道:“小侄鲁莽,让二位叔父见笑了。”

    吴三桂深沉的望了耿精忠一眼,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明哲保身可以,但这种做法就太过了一些。”

    吴三桂早已看透了耿精忠的心思,什么妄杀无辜,什么放纵亲兵抢掠,什么择人而食其实都不过是个迷惑朝廷的借口罢了,耿精忠越是混球,朝廷对他就越是放心,而耿精忠并不是混帐,他只不过是演一场戏给朝廷看而已。

    耿精忠讪讪一笑,道:“小侄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小侄也是无奈地很,叔父的世子做了额驸,被圈禁在京城里,小侄实在不想重蹈吴世子的覆辙,这才出此下策。”

    顺治十年,顺治帝赐婚和硕长公主与吴三桂的长子吴应熊结亲,从此之后吴应熊前往北京城作了额驸,其实也是朝廷变相监禁吴应熊为质子的手段而已。

    耿精忠是靖南王世子,按常理也有可能会面临吴应熊同样的命运,因此,耿精忠才出此下策来恶心朝廷,一个连人都吃的藩王世子恐怕朝廷也不愿嫁个公主给他。

    “三藩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这朝廷哪一日不是防贼一般的防着我们?贤侄好好的一个世子,竟被迫到去吃人地地步,将来还指不定会有什么事闹出来呢。”尚可喜悠悠道:“这一次永历小儿给了我们一次机会,这可是一篇极好地文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平西王吴三桂张眸道:“可喜说的对,我们要好好讲这篇文章做足了,耿贤侄,你地意思怎么样?”

    耿精忠肃容道:“小侄唯两位叔父马首是瞻。”

    “好!”吴三桂猛击桌案,浑身一股强烈的威压外露出来:“三藩合力,我们谁也不必怕。”

    “今天夜里我们便各自写好奏章,其中定要大肆宣扬永历在南洋的势力,就说如今已经拥兵十万之众,战舰百条,又与台湾郑氏相互策应,屡犯我云南边境,吾等抵挡不利,屡屡受挫,请求朝廷派兵助战,如今朝廷党争激烈,定不会发兵来救,顶多是让我等合力保疆,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再上折子要求军饷器资,并且传谕各地征练新兵,天下之大,还有谁能与我们三藩并肩?”

    吴三桂一番话说的耿精忠兴起,忙附声道:“叔父说的极是,咱们一边往死里向朝廷要银子,另一边征练新兵,到时天下精兵、税赋皆在三藩手里,谁敢在我们脖子上动刀子,咱们便砍了他的脑袋。”

    尚可喜眯着眼沉声道:“永历那小儿该如何处置?听说他在南洋倒确实风生水起了,不但在缅甸监国,又与李定国合兵一处,更兼有郑氏在台湾、福建一带往来纵横,若我们不去管他,恐怕养虎为患啊。”

    吴三桂冷哼一声:“剿即是剿,不剿亦是剿,咱们向朝廷要了饷银,自然是要为满人做点事的了,届时本王会发兵缅甸,与李定国斗一斗。耿贤侄的福建也要做好准备,别让郑氏水师进了内陆。”

    “永历小儿不过是足藓之患,咱们也别剿的太狠了,只偶尔敲打敲打他,再给他留一口气在,若一棒子将他打死,朝廷如何会乖乖的给咱们送饷银过来?”

    三人商量完正事,吴三桂爽快一笑道:“二位远来是客,本王王府里正好请来了一套徽剧班子,京城里响当当的春台班,走,本王陪你们一起听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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