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坐下,倒不如说是田贵人自己瘫在椅子里,了无生气地看着前方。“你们要干嘛?谋杀吗?”

    昀嫔坐到他旁边:“你怎么总把我想的那么坏呢,都说了只是聊天,不会伤害你的。”

    他道:“收起虚情假意吧,我听了恶心。”

    “那就说点真心实意的。”昀嫔道,“晴贵人宥连鸣泽怎么死的?”

    田贵人回答:“他是病死的,这一点已人尽皆知。”

    “你骗不了我。他死前我去看过他,除了精神恍惚之外,没有任何不适。”昀嫔仔细看田贵人的表情,想从那清秀的面容上找出破绽。然而田贵人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肯定知道。”昀嫔不放弃。

    “你凭什么认为我知道?”田贵人道,“就像你所说,我是个不受宠的人,因此,我能做的就是远离是非,无论是晴贵人的事还是其他人的恩怨我根本不关心。你不能因为我和他做邻居就该为他的死负责吧。”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切,脸上浮现出淡淡红晕,召显出深深的委屈。

    昀嫔从内心深处生出佩服来,田贵人的心理素质显然比他在人前表露出来的要强得多。他想,也许田贵人才是最擅长伪装的那个,之前的胆小懦弱都是障眼法,好让他在合适的时候出其不意地致胜,就像几个月前的除夕宴会。“是颜梦华让你杀的,对吗?”他决定不再绕弯子,把想说的全说出来,“颜梦华害怕宥连鸣泽供出对他不利的证词,于是先下手为强,让你找机会杀了他。而你则利用我叫看守把窗户打开透气的机会付诸于行动。”

    “一派胡言。”田贵人站起身,“慎刑司是审讯宫人之处,就算我再不受宠也还是皇上的人,陆总管一无召令二无实据,就敢这么审我?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犯有过错,也该由皇上亲审,你们一个奴才一个嫔,凭什么审?要再不放我离去,这御状我就告定了。”

    陆言之心虚,看了眼昀嫔,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田贵人看出他们的犹豫,抓住机会:“我现在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别再缠着我了。”

    “谁要告御状呢?”突然有个声音从后堂传来。充满磁性的嗓音为枯燥的正堂增添些许活力。空气在跳跃,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田贵人,你看我有没有资格问话?”

    “你……”田贵人有些发愣,似乎见过又似乎没见过。

    那人坐到正堂上首主位,噗嗤笑了:“难得还有人不认识我的,看来我这永宁宫的名头还是小了,不如你那碧泉宫响亮。”这句话是对昀嫔说的,后者含笑,走到他跟前,微微欠身,“瞧您说的,凡是有点心智的谁不认识您啊。”

    田贵人忽略暗讽,又多看几眼这才想起来,面前坐着的是夏太妃。旋即又忆起,现在后宫里的事夏太妃在管。

    “田贵人,咱们俩都还没机会坐下来聊聊呢,不如就今日一起喝茶吧。”

    “在慎刑司喝茶?”田贵人感到好笑。

    “你要不喜欢也可以改成喝酒。”

    田贵人慢慢走回坐下:“都免了吧,您要聊什么?”

    夏太妃问:“还是晴贵人的事,他到底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的?”

    田贵人被问烦了,情绪有些激动,“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们要是觉得是我干的就拿出证据。要我说,最有嫌疑的就是你。”指着昀嫔继续,“晴贵人是镇国公选中的,你为了不让他乱咬人牵连到季氏,因此才派人毒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