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我字还未出口,柳忆先红了眼圈。

    松鹤亭边,第七颗树上。

    那是自己用雕琢玉器的小刀,抱着生离决心,一笔一划,刻下两人姓氏缩写,那个时候,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

    听他没再开口,齐简睁开双眸,幽幽道:“可惜,我不懂那两个字的含义,也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想的。”

    说完这话,齐简抓过柳忆右手,屈起食指,在柳忆掌心慢慢画出几笔。

    大写的q和大写的l。

    “这两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手指缩起来,柳忆虚握住齐简指尖,抿着嘴,深吸口气。

    空气里弥漫的,是淡淡香气,不知道是屋外临寒绽放的花枝,还是房内似有似无的熏香,抑或是,压抑经年的心花终于怒放。

    还、还心花怒放?这成语是这么用吗?高三白上了?柳忆摸摸脖子,成功将自己文艺出一层鸡皮疙瘩。

    搓着手臂,他又抽起鼻子嗅嗅,确定了,根本不是什么心花怒放,这香气是桌子上散发出来的。

    看着还未来得及分类的小木盒,柳忆伸手,想把它抓起来。

    “回答我。”齐简出手,制止柳忆动作,而后轻轻挑起他下巴,逼他直视自己,“这两个符号,究竟什么意思?”

    当年那点小心思,眼见着要摆上桌面,柳忆有点不自在。

    在齐简灼热目光下,柳忆没好意思说话,他伸手把桌上东西扒拉开,空出一小块地方,指尖沾着茶水,在桌上认认真真写下两个字。

    齐。柳。

    齐简错愕挑眉,有种胡乱猜测却成真的虚幻感。

    那时他大病初愈,仓皇无措,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才能让父王沉冤得雪。

    连为父亲平刷冤屈都做不到,怎配为人子?可是,十五岁的少年,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扛下所有,浑浑噩噩间,齐简走出城外,慢慢走了许久,直到被建筑挡住去路,一抬眼,是松鹤亭。

    亭外松树四季常青,在初春时节,也算是难得绿色。

    那是生命的颜色,父王说过,哪怕再柔弱的生命,为心中那点在意,都能撼动天地。

    看过这树,便回去吧,就算再难再险,就算踽踽独行,也要让那些人,受到惩罚,这是那是心里所剩唯一执念。

    咬着嘴唇,齐简在松鹤亭外,用手掌抚过粗粝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