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麽话真是!中国人就不是外国人吗?」

    虽然带有怒气,但她仍自制地压低音量──我们似乎已经被制约成,用中文交谈时彼此会尽可能小声一些。

    我试图安慰叶静:

    「只能说,你们老师出题时不够明确吧?」

    她仍不满地噘起嘴:

    「我们中国人又不是买不起清酒!设计出推销给中国人的清酒广告,对日本酒厂来说更赚钱不是?」

    「嗯……话是这麽说也没错啦。」

    我们之间的交谈在地铁进站时就被打断了。

    跟在日剧或动漫看到的,以及刻板印象中截然不同:本以为日本的电车应该是寂静无声,但大阪的电车车厢非常吵杂。无时无刻都能听见一群人围在一块大声喧哗,再加上车厢在地底下的隧道内行驶,导致他们似乎只能用更大的声量交谈。

    於是我跟叶静为了避免出现大声讲中文而遭人侧目的情况,只能保持静默。

    尽管专门学校大多是高中的应届毕业生,但留学生的年龄都b日本本国学生稍大一些:毕竟有些留学生是得先在日本的语言学校通过一年的学习、考过日本语检定之後才能报考日本的学校。

    叶静就属於这一类。在高中毕业後先来日本一年,再来报名樱川学园,所以她今年刚好二十岁,小我五岁,这套上班族的打扮在她身上,带了一些稚气但又不得不说看起来十分适合,成熟中还保有青涩的可Ai。

    从地下铁樱川站上车後,沿着千日前线东行到难波站,然後再由难波站转乘御堂筋线北上,直到梅田站下车。

    我跟叶静现在的打工地点是一家名为「梅田美术竞卖株式会社」的骨董拍卖行。b起梅田站,会社更接近「东梅田站」。从东梅田站十四号出口往西走,过两个红绿灯就能看到那栋二楼以上以落地玻璃窗覆盖的十二层高楼。

    我跟她会在这间会社打工完全是出於偶然;正如我跟她先前在同一家居酒屋打工一般。

    说起来,原本我们留学生的打工限制就特别多:除了理所当然被禁止的「风俗产业」外,「深夜劳动」类的打工──譬如半夜修马路、超商与旅馆的大夜班或是夜间的电话客服之类的也不行。更让人m0不着头绪的是,就连在街头发传单跟面纸,也不允许留学生去做。

    尽管如此,连续两次都凑巧在同一个地方打工,我跟叶静似乎真的很「有缘」。尤其是同时选到了这间「梅田美术竞卖株式会社」:绝大多数留学生是不太可能找打工找到「骨董拍卖行」。

    日本将这类行业称为「古美术商」。不得不承认,我是顺着「美术」这个关键字搜寻,才找到这份工作;毕竟我本身现在就是在学美术。

    至於叶静……我还没问过她。

    因为平时在学校时,话题自然围绕在学业上;而下班後,话题也往往是抱怨会社里的人际相处。

    主要是一到了会社,我们又得分开了;我跟她能够相处的私人时间少之又少──或者说,我们彼此能进一步认识的地方还有很多。

    她是属於「业务支援」,工作的地点是会社的主要办公核心:第十层与第十一层,帮忙做一些文书处理、填表单、接电话等等杂项。

    而我是「藏品支援」,顾名思义,就是清点、整理寄放或存放在拍卖行里的收藏品,工作地点在七楼的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