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字面意义上的“撒播”,全凭手撒。

    看起来,撒播是项轻松的活,因矮小中年农夫几乎没流汗。他在秋日斜阳下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是一位骑士正在巡视庄园。而其他人不分老少,都早已汗流浃背。

    实际上撒播才是最困难的工作,需要高超的技巧。唯有种子撒得均匀,麦子才能长得均匀。

    其他农活可以偷懒,干得不好还可以重来。可如果种子撒得不均匀,没有第二次机会。

    播种这活过去一向由扶犁老汉亲自把关。可他现在年纪太大,手变得不稳,于是老汉心情复杂地将种筐托付给长子,自己去扶犁了。

    四名成年农夫拉着一截原木滚子,走在播种者后面。

    滚子碾过的农田变得平整,种子被卷进土里,土壤则被适当压紧,便于日后的收割。

    几位提着水壶的妇人在最后,她们不时地弯下腰,给撒过麦种的地方浇水。麦种尝到水,才会发芽生根。

    浇水也是个耐心细致的活,多浇不行、漏浇也不行,所以交给女人们来做。

    两匹马、一副犁还有一群勤劳的人在原野上缓缓推进,麦种就这样被播撒下去。

    比起荒凉寂寥的大地,种子很渺小。但它是生命,而生命能够成长。终有一日渺小的种子将以黄金般的身躯挺立在大地上,并孕育出新的生命。

    到那时,这片死寂的旷野也将化为金色的海洋。

    农场的围栏上坐着三个男人,入神地望着这平凡而恢弘的一幕。

    三人从左到右依次是巴德、温特斯和小狮子。

    “你们知道世界上最容易种的庄稼是什么吗?”巴德忽地开口问。

    “黑麦?”小狮子好奇的问。

    “不,是人。”巴德轻轻叹息:“[你们要生养众多,在地上昌盛繁茂]。人这种庄稼,撒到地里不去管,它也会顽强地生长下去。”

    温特斯和小狮子咀嚼着这句话,陷入沉思。

    “新垦地军团耽误了我们太久时间。”巴德感慨地说:“根本来不及好好整治田地。眼下要尽可能快耕、广种,也就顾不得精细了。”

    “这还不精细吗?有前锋、有中军、有后卫,如同是在行军打仗。”温特斯郑重给出评价:“比杀猪还有意思。”

    “正常种地不会这样种,都是一次只干一样活。先翻地,细致一点要翻三次。再耙地、播种、镇压。最后浇蒙头水。”巴德耐心解释:“现在赶时间,人力又充裕,才能这样干。”

    温特斯回到狼镇,巴德便带他来农场看看成果。

    温特斯附近有几名农夫,正在掘土挖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