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盘听毕项少龙述说刚才在王龁府内险死还生的经过后,吁出一口凉气,道:“好险!”

    项少龙已很久没有见过他像此刻般真情流露的关切表情,欢喜道:“万事皆有前因,若非徐先和鹿公一向看得起我,王龁怕连说话的机会亦不会予我。兼且秦国军方一向忠于储君,所以王龁才能悬崖勒马,否则吕不韦今趟可全盘制胜。唉!说到底仍是命运。”

    小盘点头道:“黑龙的事,师父该快着手进行,若吕不韦使个借口调走王龁,只是蒙骜便有足够力量对付你,唉!师父仍要返回牧场吗?我怕吕不韦会使人去侵犯牧场呢!只要他命人扮作马贼,我很难入他以罪。”

    项少龙心中凛然,同时下了决定,不但要加强防卫,暂缓分出一半兵力去支援塞外的乌卓,还要特别在侦察和情报上做功夫,否则动辄是家破人亡之局。

    小盘苦恼地道:“吕不韦借口建郑国渠在在需财,拒而不发粮饷予桓齮的新军,致使到现在只能征集到数千人,连武器、盔冑均不完备。否则我可以遣他驻守牧场附近,好和师父有个呼应。”

    项少龙笑道:“储君放心,我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有了王龁牵制吕不韦和蒙骜,他们只能做些小动作,总之在‘黑龙献瑞’前,怎也要把王龁留在咸阳,令吕不韦无所施其技。”

    小盘叹了一口气,颇有点无可奈何的神态,岔到新的话题去,道:“太后今早把我召去,训斥了一顿,责我事事瞒她。真是气人,她自己其身不正,教我怎样尊重她呢?这样的母亲不如没有了更好。”

    项少龙知他与朱姬的分歧愈来愈大,也迫使朱姬愈倚赖嫪毐,而其中微妙的原因,是小盘因受妮夫人印象的影响,无法容忍朱姬与嫪毐的奸情,这心态怕只有他项少龙才能明白。

    小盘又道:“师父是否准备纳琴太傅为妻?琴太傅刚来向我和太后说,明天要随你到牧场小住一个月。嘿!我听后心中很欢喜,若给嫪毐又或吕不韦得到琴太傅,我怕会气得立即吐血。”

    项少龙明白他逐渐将孺慕之情转移到琴清身上去。

    妮夫人之死,可说是小盘一生人中最大的遗憾。所以先是朱姬,接着是琴清,都是他希望得到的补偿。

    小盘又欣然道:“半年多来,嫪毐和吕不韦均在找种种借口去亲近琴太傅,幸好琴太傅从不假他们任何辞色。嘻!琴太傅最欢喜和我谈你,说起你时神态不知多么动人哩!哼!吕不韦不时向我献上各国美女,都给我一律拒绝,我是不会中他的计的。”

    项少龙微笑道:“我若公然娶琴太傅为妻,不但吕不韦和嫪毐会嫉忌死了,国内亦怕会有很多人不甘心。”

    小盘摇头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师父成为我大秦英雄的象征,只要师父能率军赢他……哈……赢他娘的两场胜仗,我再封师父做个什么君或侯,那时娶琴太傅,亦无人敢说半句话了。”

    项少龙失笑道:“储君的粗话必在心内憋了很久哩!这事迟些再说,假若黑龙面世,我们趁机更换官制,储君可否擢升李长史做御史大夫呢?”

    小盘沉吟片晌,苦恼道:“我怕太后不肯支持,我心中的人选却是师父。”

    项少龙吓了一跳,自知难以胜任这类工作,忙道:“我仍是直接领军较适合。放心吧!黑龙的威势保证无与伦比。我们已遣人入蜀把邹衍大师请回咸阳,到时由他的口宣布天命尽在储君,挟此威势,太后也难以阻挡,保证储君可轻易把权力拿到手上。此后只须以嫪毐加上太后去牵制吕不韦,便一切妥当。到储君加冕之日,就可一举将他们全部除去。”

    小盘苦笑道:“可是师父那时就要离开我了。”

    项少龙正容道:“成大事者,岂能斤斤计较私情,只要储君重用李斯、王翦,必能一统天下。储君还要将一切有关与我的事抹去,不留痕迹,那储君便可完全不受过去的阴影困扰了。”

    小盘两眼一红,哑声道:“师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一点私心都没有。”

    项少龙黯然道:“你自己该最清楚原因。”

    小盘感动地道:“我明白!事实上我早把师父视作真正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