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两个星期如同地狱苦行僧般的切洋葱修行,叔叔差不多认可我所切出的洋葱碎末。这两个星期以来,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部没有思考没有感情的绞r0U机,不过绞的不是鲜r0U,而是洋葱。叔叔从砧板的右边将剥了皮的洋葱输入,然後我将切成碎末的洋葱从砧板的左边输出,我就是一部没有感情的切洋葱机器了。一开始还有一些类似於疑惑与辛苦之类的情绪,但是当心里什麽都不想时,所有的神情与注意力就只摆在刀锋边缘与洋葱的推进节奏之中,洋葱末也逐渐变得平整与细滑,就像海边的白sE沙子般美丽而安静地成堆躺在玻璃托盘里。

    叔叔略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对於不愿轻易显露情感的叔叔而言,是不可多得的表情。然後他开始教我煎洋葱与炒糖,与两个星期前一样,煎洋葱的步骤他也只示范一次。热锅後置入N油,当温度达到170度时将洋葱碎末倒入锅中,然後不断翻炒,一直炒到咖啡sE的黏绸物在锅中形成。叔叔说这是焦糖。炒出焦糖後叔叔看准时机,从锅边加入了一些酱油,这时酱油与焦糖又不知进行什麽反应产生美妙绝l的香气了。炒出糖sE後颜sE变化很快,我总是抓不到恰当的时机投入酱油,这个步骤我又失败了好几次。我不太知道这是什麽原理,具T而言是加了水降温就不能进行这个反应了,叔叔说得头头是道但我一句也听不懂。总知他很不满意我的表现,在炒洋葱这个部份我又练习了一个星期。

    又经过了许多练习的日子,包括用蒜与橄榄油来煎香猪里肌,将南瓜、马铃薯与红萝卜切成滚刀块,香料的b例调配并用乾净的锅子炒香,以及最後煮成一锅叔叔引以为傲的猪r0U南瓜咖哩,每个步骤我都练习了好几个星期。正当我完成第一锅南瓜咖哩时,已经过了两个月的密集训练。虽然只过了两个月,但我觉得这b起我以往所受的任何餐饮训练都还要紮实。

    终於煮完了,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温暖午后。我将地南瓜咖哩盛了淋在白饭上。南瓜与洋葱已融合入浓稠的咖哩酱里,我仔细地将马铃薯、红萝卜块与猪r0U作适当的摆盘,最後炒香了小茴香、胡妥子的粉未洒在用咖哩炖煮过的r0U类之上,剪了一段从花圃里鲜摘的迷迭香,完成经致的摆盘後,倒了一杯冰红茶放在托盘上。我战战兢兢地端着南瓜咖哩套餐,将托盘摆放在等待已久的叔叔面前。

    这时叔叔坐在户外沿廊上的用餐区,我则像侍应一般站在叔叔身後。叔叔不发一语,拿起银sE发亮的汤匙小小地嚐了一口南瓜咖哩。

    「你也给自己端一盘,坐下来吃吧。」叔叔说着。

    於是我到厨房也给自己盛了一盘南瓜咖哩套餐,在叔叔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时钟指着下午三点半,这天并不是假日,因此在道路上要前往轻井泽的车并不是很多。凉爽的高原气候,就算是午后太yAn正大的时候也不算太过闷热,以凉爽度而言是绝对可以打上一百分的完美天气。刚到长野县时,就觉得这里的树木特别的翠绿,叔叔的咖啡馆也是被一堆青翠的绿树所包围。这里好像除了高大的绿树、安静的道路、还有几橦有钱人的雅致别墅,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於是我和叔叔默默地吃着各自的咖哩,树像高大的绿sE海浪把我们包围,绿叶间沙沙的风声像海浪的低语,金sE的yAn光被林间缝隙剪碎得如同波光潋灩一样地在眼上闪烁。

    叔叔竟然将整盘的南瓜咖哩一扫而空,当然我也是吃完了,我饿坏了。

    叔叔问:「你觉得怎样?」

    「啥?什麽怎样?」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做的咖哩,你自己觉得怎样?」

    「嗯,马马虎虎吧…」

    叔叔说:「南瓜咖哩,是我当厨师生涯第一个完成的料理。」沉默寡言的叔叔难得今天话这麽多,我心里想着。

    「我年轻的时候,做过海军,那时我做一个伙房兵,每个星期五晚上都要煮咖哩饭。」

    「喔,海军咖哩啊,真是令人好奇与期待呐!」

    「在军舰上的生活,可不是你一个身在昇平时期的小子能够T会的。首先,船上不能有明火,用电磁炉来为准备整艘船上近一千人的伙食,那可真是不容易啊。」

    「可是你办到了,叔叔,不是吗?」我们俩人喝着冰红茶,我觉得从没像现在这麽放松过。

    「不,我没办到。

    「军舰的船T构造都是用钢所构成,你看到的一切,都是钢。因此可想而知,若是船上出现在老鼠的话,既然老鼠挖不了洞,若牠想将自己胖胖的偌大身驱挤过船身钢板间的狭小缝隙,钢板会在老鼠身上留下一条条的刮痕。因此海军的厨房并不是什麽会让你心情美丽的地方,当你在海军厨房里见到了老鼠,通常都是身上血r0U模糊带着腐烂皮r0U的老鼠。」

    「听起来很可怕,像美国影集walkingdead的老鼠版本。」

    「当然,就是一只只的老鼠丧屍,跑得快,皮r0U分离的老鼠丧屍,牠们肚子饿的时候还会啃食同伴背上的腐r0U。牠们趁你不注意时就会从墙角的小洞里钻出来,或是当你在船舱里工作时牠们会从你头上的管线迅速奔跑而过,就像老鼠界的运动会一样,在天花板管线做百米冲刺。」

    「海军的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