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时,娴贵妃那脚步拖不起来,鞋底擦着地面,没了半点力气。

    心头一直念着太上皇后的那句,“帝王乃天子,又岂能只占一人身。”

    当初进宫前,母亲同她说,一脚入宫深似海,女人堆人讨幸福,太艰难。她念着陛下的那张脸,就跟着了魔似地,回道,“嫁给旁人,就不会三妻四妾了?”

    如今似乎才开始尝到了辛酸。

    可她自幼养成的固执性子,又岂能轻易认输,想了一阵,才同严嬷嬷道,“姑母这是在怪我,不够关心皇上,往后,本宫该多走动。”

    严嬷嬷从未见过娴贵妃这般伤神过,心头有些不忍,劝道,“娘娘还年轻,来日方长,何愁没有机会。”

    娴贵妃没答。

    念起马上就是七巧,便让严嬷嬷走一趟绣房,打算赶几身衣裳出来,待到了七巧节,如论如何,她也要抓住机会。

    严嬷嬷领命去了绣房。

    却碰上了长春殿的碧素姑姑,和内务府的刘管事。

    今年宫里才进的一批缎子,上回太上皇后说等立了秋,再派发到各宫,让大伙儿挑,如今日子还没到,竟就提前出来了。

    严嬷嬷自是认得碧素,也认得刘贵。

    那料子是给姜婕妤的。

    严嬷嬷一声不吭的将布匹拿了回来,针脚线再好,拿又能比得过新料子,赶了也是白赶。

    娴贵妃心头本就阴郁得很,这回是真气着了,趴在桌上,嗷嗷大哭了一阵,“宫里人人皆羡慕本宫有个撑腰的姑母,姑母却说本宫身居高位,劝本宫多担待点,可如今,你们瞧瞧,本宫要这贵妃有何用,还不如不要,也不至于丢人现眼......”

    娴贵妃是个急性子,这一气,竟就头晕目眩,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两日。

    太上皇后听说后,让王嬷嬷跑了一趟。

    王嬷嬷回来禀报,“太医说是急火攻心,娘娘这回估计是真急了。”

    太上皇后没说话。

    过了好一阵,才问王嬷嬷,“还住在乾武殿?”

    王嬷嬷自是知道太上皇后问的谁,点了头,“皇上许是习惯了那么个人,听高总管说,那姜婕妤之前在御前当差,机灵得很。”

    太上皇后听得出来,王嬷嬷话里的维护。

    皇上能愿意宠人是好事,只是这宫里毕竟还有一套规矩在,一日两日还好,总不能尽让她一人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