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陆霆以及陆榆阳的默许下,陆嘉宁被谢允礼软禁。这一关就是三年,期间无论是谢允礼还是陆霆陆榆阳都没来别院看过陆嘉宁一眼,连打发个人过问都不曾,彷佛她就是个已死之人。

    盼了一日又一日,等了一年又一年,陆嘉宁终于万念俱灰,没多久便病入膏肓,至死都想不明白,为何她至亲至爱之人都不爱她只爱陈锦书。

    别说陆嘉宁这个当事人想不明白,便是善水都觉得纳闷。

    谢允礼便罢了,他对陆嘉宁本就没有感情,和陈锦书之间却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拥有时不珍惜,失去后又追悔,这样的贱骨头比比皆是。

    可陆榆阳和陆嘉宁是双生兄妹,陆霆常年在外,母亲去世后兄妹俩相依为命长大,陆榆阳打小就疼爱陆嘉宁。然为了陈锦书,陆榆阳就能坐视陆嘉宁被谢允礼软禁,并且不闻不问,彷佛之前那十几年的疼爱都是逢场作戏。

    还有陆霆,不近女色到和段氏生儿育女就像是只为了传宗接代,身边莫说姬妾连个通房丫鬟也无,遇上陈锦书却宛如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哪怕明知陈锦书和女婿有旧情还差一点就成为女婿妾,也知陈锦书是儿子的心上人,陆霆依然执意迎娶陈锦书为妻。翁婿父子相争,这样有悖人伦的荒唐事居然是一个在朝堂上屹立十数年的重臣干出来的事。

    一个赛一个的情种,一个赛一个的离谱。

    这么离谱的人全让陆嘉宁遇上了,把这倒霉姑娘折磨得生无可恋,只想一死解脱。

    善水叹气,既借了身体,那么她定然会让陆嘉宁得偿所愿,心无挂碍去投胎。当务之急,她得把身体养好,这具身子实在衰败得厉害,好在她魂力强大,纵然只一魂也足以滋养这具身体,令其在短时间内回春。

    缓了好一会儿,又饥又渴的善水慢慢撑坐起来。陆嘉宁已两日水米未进,她已经病入膏肓食难下咽也不想咽下去,只想早些解脱。

    等善水走到桌前,她动作已经颇为流畅。桌上的茶壶里还有半壶水,只透着一股味,不知道放了多久,显然不能喝。善水无声冷笑了下,落毛凤凰不如鸡,更何况病恹恹快死的凤凰。陆嘉宁没病倒之前,下面的人虽然偷奸耍滑,大面上倒还过得去。等她病重,有一个是一个越来越过分。陆嘉宁心存死志未尝没有这些人作践的缘故,她受不了这个窝囊气。

    善水走到房门前,凝神听了会儿动静,入耳只有风过草木声。这会儿已经是三更天,下人早已经入睡,正好方便她行动。

    院子里种着两颗老梨树,黄澄澄的梨子稀稀拉拉挂在枝头,善水摘了个梨子解渴果腹,胃里的烧灼感终于消退。

    吃饱喝足,善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薅了两把花草回屋。

    直到日上三竿,本该守夜的丫鬟玛瑙才端着一碗粥和一碗药进屋,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少夫人,时辰不早,该起了。”

    床上的善水闭目不言。

    玛瑙习以为常,望望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善水,若非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她都要以为是个死人了,不过也快了,刘郎中说少夫人油尽灯枯就是这几日的光景。思及此,玛瑙突生怜悯,堂堂侯府嫡女状元夫人,竟是薄命至此。

    玛瑙摇了摇头,收起不合时宜的同情,将粥和药放在桌上:“少夫人,您起来吃点粥和药吧,这样子不吃不喝怎么行。”

    只闻味善水便知那不是救命药而是催命药,陆嘉宁绝食倒是歪打正着。就说陆嘉宁风华正茂的年纪,再是心如死灰病情也不可能发展得那么迅速,原来是有人迫不及待要她死。

    依然没等到半点回应,玛瑙并不着急,她早就琢磨过味来,谢家怕是有心让少夫人病死一了百了,要不怎么可能三年来都放任不管。反正该做的她都做了,日后有人问起来她也有话说,怪不到她身上。玛瑙例行公事完,便离开忙自己的去。

    如是又过了三天,善水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只要她想随时都能离开这座囚禁陆嘉宁三年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别院。不过善水且不想离开,她在等人。

    绝食数日却又迟迟不咽气的消息传回谢府,善水终于等到她要等的人。

    “刘郎中,您来了。”玛瑙一改惫懒之态,殷勤备至地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