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爷思量片刻,顿悟道:“不渡江?”

    云陲邪祟作乱的第一桩惨案发生在两个月前。被害人是一对新婚夫妻。二人洞房花烛,以江茶代替合卺酒一同饮下,缠绵至床塌后,新郎忽然被恶鬼附身,一口咬死新娘,自己也投井自尽了。

    第二名被害人是一名渔夫,午夜之时在不渡江畔垂钓,被恶鬼拖入水中,捞出来的时候五脏六腑都被挖空了;

    而此后,每一名被害人都或多或少和不渡江有些许关联。方才被恶鬼附身的陈武,也在进城前喝了城门口的江茶。

    传闻不渡江乃上古妖神所开,如果真是妖神降罪,那这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沈师爷忙又问:“若真乃妖神降罪,可有什么解法?”

    浮游散人捋着胡子,一本正经道:“有,而且很简单。”

    “云陲城郊的望亭山上,供奉妖神的万古殿门可罗雀。你们云陲的百姓依仗不渡江生活数千年,却从未对妖神心怀感念,所以妖神才会降罪于此。”

    “只要你们肯重修万古殿,再到不渡江开坛祭祀,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重修万古殿花销不小,云陲县衙恐怕很难拿出足够的银两。沈师爷正犹豫,与他同来的云棠终于从一众衙役身后走出来,似笑非笑道:“然后呢?”

    她扬眉看着浮游散人,“然后,把重修万古殿和祭祀所需的花销都交给你,你好卷钱跑路,是吗?”

    浮游散人愣住一瞬,一见到老熟人,忙转身要溜,可惜云棠早先一步拦住他的后路,眯着眼睛笑道:“师父,好久不见啊!”

    “好......好久不见啊,小棠!”他尴尬笑笑,“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鹭岭吗,怎么有空来云陲了?”

    “路过,刚好遇上邪祟作乱,被沈师爷带到县衙问话。”云棠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朋友刚刚被邪祟附身,我真要信了你的话。还妖神降罪,平白无故给人家妖神扣这么大一顶帽子,如果妖神真要降罪,就该第一个罚你!”

    浮游散人嘿嘿一笑:“哪有的事,虽说不一定是妖神降罪,但是不渡江的江水肯定有问题。为师也不算骗人,修道之人的事情,哪能叫骗呢?”

    沈师爷在一旁大概听出前因后果,得知被骗,又想起方才刚刚夸过“浮游散人”,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他再次走到浮游散人面前,冷脸道:“既然道长已无要事,请尽快离开。衙门乃官家之地,闲人勿扰。”

    若是旁人,此刻只怕会恨不得长出十条腿连夜跑路,可浮游散人是个没大心的,不仅不羞不臊,甚至根本没把沈师爷放在眼里。人家还在同他摆臭脸,他已经没事人一样朝沈师爷身后走去。

    他走到连珩身前:“这位小兄弟是?”

    云棠上前介绍:“这是连珩,连公子。”

    “哦,小棠的朋友啊!”

    浮游散人的眼珠开始乱转,上上下下将连珩打量一遍。他瞧着连珩模样不赖、衣着不赖、气质更不赖,直接给连珩脑门上刻上俩字——有钱。

    顿时露出一抹贱笑,生生挤出满脸的褶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