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是个害人的东西——

    如若不是散花绫,父母和长姐不会去洛邑;

    如若不是散花绫,他们一家不必长期分离两地;

    如若不是散花绫,陈家的门户用不着她来撑,那么她也许就不用招赘。(.K6uk.看啦又看♀手机版)

    不用招赘,就不会遇见王助,那些噩梦便不会发生。

    或者再退一步——

    若果她连最普通的锦也不会织,就不会被王助母子当成摇钱树,日复一日的被压榨,还害惨了两个女儿的一生。

    缣娘常常想,常常怨。

    有时怨自己会织锦,有时又怨自己织得慢。

    是不是她当年织的再快一些,她的女儿就不会被卖?

    可她心里清楚的知道,罪魁祸首是王家母子……王家母子却说都是她害的,她是祸星。

    那么该怪谁?到底该怪谁?

    想了这些年,越想越糊涂。

    “你也想把我变成骡?”

    这一声质问犹如利刃,振聋发聩。

    面对缣娘审判的视线,姜佛桑一时竟有些失措。

    “我、不,我并非为了散花绫,也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耳目之欲……”

    “那就是为了谋财?”缣娘一语道破。

    姜佛桑深吸一口气,点头:“对,我确是为了谋财。”

    “你与她们又有何不同?你们这些贵人、你们这些贵人,世间好物都要独占,唯独不肯拿人当人……”缣娘仰头发笑,笑声嘲讽而凄凉。

    姜佛桑一时哑口,仿佛自己真就是被她指斥的那类人。

    她定了定神,没再急着辩解,而是给缣娘念了首诗。

    ——织妇何太忙,蚕经三卧行欲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