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大摇大摆的一脚踹开柴门,门后的京娘分明被吓了一大跳,却下意识的拿过衣裳忙往身上裹。

    她穿衣服的速度很快,屋里白雾缭绕遮掩住了身体的大半,但他还是隐隐约约瞄见她白皙消瘦的后背有着不少的伤痕。

    伤痕从肩膀蔓延至尾椎,累累条条,粗细不一,深浅不一,可见这具身体平时没少受到各种折磨。

    尽管大多数已经结疤,但条条极深极长,想必每一条印下时都是很痛的过程。

    这种痛,若是换了裴寂瓷捏的骨,玉化的皮,怕是一刻不到他便会碎的成渣。

    当时无论换了任何人看见她伤痕累累的后背,都会被吓的惊心肉跳,怀疑她是遇到了血海深仇的仇家才被虐待至此。

    因此裴寂等到京娘拿着热水回来,即刻就想追问她这些伤痕的来源,又觉得开口便问一个未曾婚娶的女子裸露的后背实在不妥,不好轻易张口。

    他一时为难更感口干舌燥,随手拿起了旁边的热水就一饮而尽。

    之后的事便不需再多说了。

    那夜发生的事让他倍感尴尬之余又极为赫然,一时半刻竟不敢直视京娘,她与自己多说一句话都觉羞赫难当,于是便故意冷淡了京娘数日。

    等到过段时间京娘依旧对他一如当初,没有丝毫的暧昧之色,他的心里才是逐渐平静,愿意和她说话谈笑,二人的关系也就恢复了往常之态。

    自那以后,京娘是再也不敢招惹这位脾气火躁,脸皮极薄的小祖宗,全当那夜之事从未发生,故意避之不谈。

    没想到这件事她不谈,他无意,久而久之的,粗心大意的大少爷裴寂竟就忘了此事。

    直到今日今时,他听张婶说起她被那个变态残忍的病鬼丈夫惩跪在寒天雪地里,还流了满背的血,才猛然想起这件被他遗忘太久的事情。

    这下,他终于知晓她后背的满满伤痕从何而来。

    一想到京娘受到这种惩罚已是不止一次两次,裴寂便逐渐的沉下眼,袖子里的手不可控制的一点点捏紧,指节寸寸发出响声。

    他真恨不得把那个死人骨头再从土里挖出来,也是一轮轮的抽打,加倍加重的还回去,让那人也尝尝比丑八怪承受的还要痛苦数倍百倍方觉满意。

    这时,人堆靠后的刘婆婆忍不住插嘴:“既是这般无情残忍的人,那王婆方才还夸他……”

    张婶还没有说话,王婆挑了挑细细的眉,接口说道:“他虽对京娘残忍,身骨虚弱又有点残疾,可人家的家境殷实,靠着她们二人随手带出来的家银细软,还有京娘的勤快做事,完全足够他们夫妻两衣食无忧的活数年呢!”

    闻言,众人目目相对,便是闷首不语。

    这话确实无错,京娘吃苦耐劳,又善于学习,似乎任何东西一学就会,但养殖和下田直到现在都学的勉勉强强,果然是金无赤足,人无完人。

    在这个偏僻穷苦的乡村,若非靠着那病鬼丈夫留下的遗产,京娘怕是会活活的饿死,更别谈再多养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俊俏相公。

    “而且我还见过他一次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