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杨菀之几人从赤绢口中得知,此次灾荒,波及范围在睢阳、淮北、亳州,曹州南部或有影响,其中睢阳受灾最重。钱放只道这阻桥一事或许是桥北村镇的村民唯恐睢阳的灾民前来抢占口粮,所以出此下策。

    况且,因为久旱,其他地区的收成也不好,今年冬天恐怕都要等着洛阳的粮仓开仓放粮呢。

    “这附近方圆五里没有别的渡桥了。”赤绢忧心道。

    如此一来,众人站在这桥前,面面相觑。

    实际上,因为黄河断流,这阻桥也并不能阻拦杨菀之一行人北行。杨菀之查看后对众人说:“此处黄河河床与河岸高差不足一丈(本文设定尺度取隋唐均值,一丈为三米),我看东侧半里处有一段坡势较缓,我们可以从那处下去。”

    桥上的大石块应当是用牛车器械拉来的,他们这一行人只有钱放一个壮劳力,杨菀之同赤绢勉强堪用,那吴小姐和辛温平是没法干这么重的活的,要想靠清理石块过桥,恐怕得活活累死。

    但就这样回睢阳?不现实。或者直接返回徐州?

    杨菀之同辛温平商议了一下,辛温平还是不想走回头路。

    “不过,”杨菀之道,“吴小姐的马车可能得弃了。”

    “这……”赤绢明显迟疑了。她和她家小姐都没骑过马,而且马车上还有不少家当,弃了马车,还如何往前?

    就在这时,沉默了一路的吴诗雅掀开车帘出来了。

    “无妨,就把这马车弃了吧。”

    这也是三人第一次见这吴小姐的真容。只见她穿一袭荷粉色罗裙,梳惊鸿髻,鬓边簪纯银花钿,小山眉衬着如有万顷愁波的一双圆眼,一幅柔弱娇俏的模样。她下车后先对着三人见礼,然后开口道:“三位见笑,我自幼体弱,不曾骑过马,赤绢随着我这个主人也不通骑术,不知道二位小姐可否带我主仆二人一程?”

    她到底顾着男女有别。若不是因为这三人里恰巧有两位女子,她恐怕也无法这么爽快地答应弃车。

    “小问题。”杨菀之点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五人便往东去到那处缓坡前。因着整整八个月的大旱,河床已经干涸,杨菀之和钱放帮吴诗雅主仆卸了行李,心中都暗暗惋惜,这么好的马车,只能丢了。在杨菀之的安排下,钱放和赤绢先下到河床,然后接应马匹、干粮,吴诗雅将带来的行李中累赘的一并弃了,只留了金银细软和吃食,再由钱放、赤绸小心护着吴诗雅和辛温平下来。辛温平到底有点功夫在身上,不需要麻烦别人,吴诗雅倒是小心翼翼地。杨菀之垫后。

    这一路上,赤绢也看出这三人之间微妙的地位了。那位最小的杨姑娘,似乎才是这三人里地位最高的。

    等杨菀之下去时,钱放和赤绢已经手脚麻利地将物品都装在了马匹身上。因为杨菀之和辛温平要带人,因此货物都堆在了吴家和钱放的马身上。所幸杨菀之三人是轻装出行,并没有多少物件。

    “河床虽干涸,但不可久留,我们速速通过。”杨菀之指挥道。吴诗雅上了辛温平的马,赤绸上了杨菀之道马,舍了马车,三人纵马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不多时就通过了河床。

    河的北岸明显要比河的南岸更低一些,若说他们下来的缓坡不足一丈,那河北岸虽然坡势更陡,可只有六尺有余。这次依旧是钱放打头上岸,将马匹和行李连拖带拽带了上去,五个人就算是成功过了河。

    只是杨菀之的神色一直很凝重。

    “阿姊,可是还有不对?”辛温平见杨菀之一副颇有心事的模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