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河进去的时候,李修已经穿戴整齐等着,并看不出受了伤。此次他不请她进房门,就在他院中相见,有几个丫鬟小厮侍立墙下。

    院中没有桌椅,只有树下一方窄窄的矮几,两个蒲团而已。

    阿蠹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木盒。

    玉河微微笑道:“李大人。”

    经过早前的冷淡,再见她的笑脸,李修心中不免有些酸楚:“公主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她不答,只是自顾自地走到树下的蒲团处落座,李修也只得跟着。

    阿蠹将东西放在矮几上,为难道:“公主……”

    李修止住他的话。想了想,他将仆役们挥退,只是仍不肯坐下。

    “殿下,深夜来访本来不妥。但今日情况特殊,暂且破例。刺客是怎么一回事?”

    玉河这才开口:“许三姑娘已经不在了,今日我去接许婆婆,想将她带到我府上。有人送来了毒药,被她误服。是我连累了她。”

    “是谁想要杀你?”

    “不知道。这世上想我死的人很多,没想到周国也有,”她抬起眼看着他,“若只是我自己受伤倒也罢了,可我还害死了许婆婆,还伤了你。”

    “我并无大碍,”李修连忙说,“只是一点皮外伤,已经好了。想必当时你也是无心。”

    “你不怪我?”

    “不。”

    “那就好,”玉河有些落寞地笑了,“偌大周国,能和我说话的人只有你,”她打开盒子,里头是几壶酒和两个玉杯,“你陪陪我,好么?”

    拒绝的话已到了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玉河斟了两杯酒,自己先饮尽一杯。仰头喝酒的时候有眼泪滴落。

    他绝没有想到她会哭,正在怔忡,那人起身向外走:“罢了。李大人安歇吧。”

    “公主。”他不由将她叫住。

    玉河停下脚步,但并不说话,等他开口。树上悬挂的灯笼是暖黄色的,随着夜风而动,映照在他脸上,玩弄他鼻梁和眼睫的影。他的面庞因此显得不那么苍白,眼里有团小小的火焰。

    李修说:“我陪你喝。”

    两人落座,对饮一杯。李修恨自己笨嘴拙舌,竟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好在公主的眼泪只有一滴,掉了就不再有。

    玉河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可理喻?只为这么件事,便闹出大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