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沙沙’三人前后走到巨树之前立住。

    那围于板根之外皆是女鲛,她们个个身绕以宝石做成围胸,身下飘着长长鲛纱,鱼尾湛蓝,随着微微摆动,光华流转,与男鲛鱼尾相比更是晶蓝好看。若是骄阳之下观之,必耀人眼目。

    女鲛个个掩面流纱,无风自摆,纤腰蓝尾,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见三人走来,齐齐交手行礼,声线悠美,“三位里面请。”

    赵明德许是没见过如此场面,满脸通红,频频还理,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后宫三千他是见识过的,可如此衣着打扮,便是在后宫也是从未见过,那纤细腰身盈盈可握,近在眼前,赵明德虽是孩子性子,可也正当少年。只觉口干舌燥,说不出的怪奇感觉,通红着一张脸,结巴半天方娇羞点了点头,“谢……姐姐们。”再抬头,苍月与晔白已行至身前。

    转过板根围挡,方见树根之上斜伏着一名女鲛。脸上罩着透明轻纱,乌黑长发未有半点装饰,直直披于身后,一只纤臂半撑着身子,身下鲛纱歪斜,露出一尾斑斑鱼尾。

    那条鱼尾残破,不少鳞片皆被生生拨掉,露出嫩白血肉,本该最晶蓝的鱼尾,此时却惨不忍睹。

    三人走近族长身前,她勉力撑撑,些许动作拉扯伤尾,鳞片间渗出血珠来,在湛蓝鱼尾之上异常显眼。

    苍月微行一礼道:“族长不必起身,切勿拉扯了伤口。”

    血珠顺着光滑鱼尾流下,那女鲛浅浅笑了笑,声音嘶哑,“有贵客前来,怎能不起身相迎?”说罢咬牙起身,缓缓坐起,只觉她肤色更加苍白。湛蓝鱼尾紧缩,血珠滚滚而下。

    看得出她异常艰难,又强自撑着。待她坐直身体,方向三人一一打量。

    一双美目不停在三人脸上流连。

    “前几日法阵异动,我便隐隐感觉,怕是扶生来了……”说到此处,她略顿顿,好似每说一字皆如刀刮咽喉,令她疼痛难忍,可便是如此,她仍坐直身躯提了提气力又道:“那可是扶生?可否让我观上一观?”

    赵明德只觉鼻头发酸,也不知这族长为何知晓扶生,可观她眼眸,好似对扶生有很深眷恋,便伸手从身后取来扶生托于掌中,递向族长。

    那族长满脸欢喜,颤抖着指尖慢慢抚上扶生,“传言他身负扶生斩杀群魔,年少一见倾心,原以为此生不能再相见,残喘之际能见一见扶生,也了去我一桩心事……”

    那族长好似忘却痛楚,站起身来,眼中满是热泪,晃动鱼尾,留下浅浅一排血印,纤手颤抖着压于扶生之上。

    一片光华,喾平凌空从扶生内走出,定晴细细望着眼前之人,但瞧着她身下残破鱼尾,血肉外翻,急急出声问道:“姗姗!是谁将你伤至如此?!你的声音又是怎么了?!”

    族长微愣了愣,抬起眼帘不停打量着眼前魂身,忽得笑了笑,“……喾平……”她嘶哑念着他名,伸出手来,好似想抚一抚他面颊。

    喾平低下身来,好让她可以触碰,可是虚渺魂身,便是鲛人也触碰不到。

    她僵直伸着手,好似捧着他面颊一般浅浅笑道:“引颈高歌,既能救族人,又能再见你最后一面,还是很划算的。”那双大眼弯眸一笑,泪水在眼眶打转,倒映着那魂身之人,便是旁观之人也感知其中情意。

    喾平却不如此认为,眼中喷火急急又追问道:“你若不肯说,我便抓只女鲛来问!”鲛族族长皆由雌鲛贴身侍奉,若想知因由只需寻问贴身女鲛便可。

    姗姗身子微颤了颤,万不想他会如此在意自己这身伤,欣慰笑了笑,哑着声音悠悠说道:“天地异变,魔族复出,那大天魔艮女天上地下的寻我鲛族,只为鲛纱……”干哑嗓音顿了顿,方又接着说道:“前些时日他寻到我族,欲抢鲛纱,可我却不想给他,他便每日拨我一片鳞……”

    眼眸轻转,她说得极轻,喾平双眉紧促,不待她说完便急急打断道:“既然他要鲛纱,给他便是!”虽说鲛纱珍贵,难道比命还要珍贵吗?既然大天魔只想要鲛纱,并非想害她性命,那给他便是,留得青山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