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没想到,仅仅是扶开门上和锁上的灰尘,就已经让他心神疲惫,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是成川海的声音,温和地把他拉了出来。

    成川海同样有些神伤,他摇了许久的头,轻声说着:“不是……不是这样的,飞飞……不是你听到的那样子的。”

    成川海第一次有些痛恨他耳濡目染的那些所谓教养和风度,他在这一刻有点想骂人。

    “我和你妈妈从小耳濡目染的,是‘流言止于智者’,是‘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人走得越高,越多人看得到你,对你的谈论就会越多,我和你妈妈从小看着这些,早知道嘴是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不着,那些话能听就听,听不了就不要听,因为你究竟是什么人,别人也不是真的关心。”

    成川海再次叹了口气:“今天我才觉得,以和为上,以沉默置之,谣言虽止于智者,但也会随着无数愚者,而看起来更像是真的。”

    “我很抱歉,让你一直承受着这些,其实我和你妈妈在一起以及我们婚后的许多年里,她的身体都特别好,她出身书香世家,你姥爷有意培养她的艺术细胞,但她没有兴趣,只当个消遣,倒是很喜欢舞蹈,这你应该不知道吧?”

    成飞摇了摇头,他还以为是文人多病气。

    “她的身体变得不好,是从我们决定要孩子之后开始的。”成川海起先不愿回忆这段往事,如今也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了。

    “我们相爱然后结婚,过了两三年的二人世界,觉得到了该有个爱情结晶的时候了,我们本想顺其自然,但是一年两年过去,还没了动静,你妈妈觉得不对劲,我们一起去做了检查。”

    “才知道她是难育,这种一般是家族遗传。”

    那个时候,夫妻俩尚且算年轻,成川海更不想妻子为此神伤,便先劝说好了父母双亲后,又安慰妻子道:“这种事还是要有缘分的,不过是缘分没到罢了。”

    白雯也接受了自己很难有个孩子的事实,只是总想着再试一试,因为她是想要个孩子的,就开始到处看医生,吃药,配合治疗。

    折腾了好多年下来,孩子倒是还没有,但白雯的身体却垮了不好,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散了很多。

    她有时还会跟成川海笑说:“我一直自认为是个性子寡淡的人,鲜少有这样热衷一件事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是为了这件事。”

    看着逐渐清瘦的妻子,成川海一直劝她凡事莫要强求。

    白雯一生难得固执,就固执了这么一次。

    她总要所有法子都试过一次,也求不到一个结果,才死心。

    她过三十六岁生日那年,才终于松了口,她说:“川海,我死心了,大概就是这样了。”

    成川海看着那么喜欢孩子的老婆,有过领养一个回来的打算的,尤其外人常问为何还不要个孩子啊,年纪再大就更不好生了,成川海于是说“我们两个人很好,还没做好三个人的准备”。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会在白雯四十多岁的时候,一直不敢想的事却发生了。

    那时候白雯的身体早不如前,医生也说了风险很大,但留与不留,都对白雯身体有伤害,成川海那时只觉得像是一道劫难,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