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宁推开书房的门,便见庭院中跪着一人。

    那人垂着头看不清面容,看模样大约三四十岁,腰背挺得笔直,在青石板路上跪了这会儿功夫,姿势不见一丝动摇。

    穆婉宁上前,淡声道:“周管事这是做什么?”

    周管事闻声精神一震,结结实实的一个头磕到地上,朗声道:“小人一时糊涂做了错事,险些害了二小姐,特来向小姐请罪。”

    穆婉宁并不急着理会他,施施然在侍女搬来的圈椅上落座,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管事是武安侯府的下人,若是有错,也应当去向娘亲或祖母请罚,来我这里做什么?”

    见穆婉宁不肯接茬,周管事咬了咬牙,又磕了个头,道:“小人不敢欺瞒小姐,小人做的事若是让夫人知道,必定会将小人打一顿逐出府外,但小人家中尚有幼女需要照料,不能失了这份活计。求小姐饶命。”

    穆婉宁面色微冷:“周管事的意思,是欺负我好说话了?”

    “小人不敢!”周管事一惊,没想到这位小姐这般难缠,不敢再留后手,忙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奉上,“这是小人的诚意,请小姐过目。小人只想将功赎罪,求小姐饶过小人这一回。”

    穆婉宁从巧心手中接过书信,一眼扫过,挑了挑眉,又望向跪伏在院中的周管事。

    这人眼见着范文庭一事闹大,穆婉柔又自身难保,竟直接带着范文庭送来的信求到了她这里来,可见其处事之机敏。

    穆婉宁的目光凝在周管事身上,扫过他的手指时微微一顿,目光微闪。

    半晌,直到周管事有些撑不住压力身子摇摇欲坠起来,穆婉宁才淡淡开口,道:“这封信我收下了,这一封,你知道该交到谁手中。”

    周管事闻言压力骤松,长长的松了口气,忙垂首应是。

    “至于你……”

    穆婉宁的目光颇为意味深长,让周管事只觉得如芒刺在背,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穆婉宁勾了勾唇,话音一转,道:“你女儿可是患有心疾?”

    “你怎么知道?”周管事猛地抬头,下意识脱口而出。

    果然如此!

    穆婉宁笑容中多了几分笃定,只道:“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穆婉柔给你女儿的药方中掺杂了让人上瘾的成分,短期之内可缓解心悸之痛,但长此以往,便会彻底被这药物所控,一旦断药,就会生不如死!”

    “什么!”

    “你若是不信,大可寻个京中有名的大夫瞧瞧,一看便知。”

    周管事惊得面色都有些发白,片刻后回过神来,望向上座神色淡然的女子,心中一阵发寒,不敢再存着任何的小心思,再叩首时,神色间已然只余下恭谨。

    “求小姐救我女儿,小人愿肝脑涂地,以报小姐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