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屿只料沈星月今日是同钱妈妈商量还钱事宜的,却不想她竟然打算买下醉红楼。

    他惊讶的抬眸看眼前的少女,只见少女神情严肃,眼中带着些许不屑,一副睥睨天下、志在必得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

    钱妈妈大半辈子耗在醉红楼里,把醉红楼看得跟命一般重,沈星月若打算买下来,岂不是要钱妈妈的命,恐怕不能轻易得手。

    钱妈妈怔愣了一会儿,随即笑出声来,“我没听错吧,王妃是说一万两黄金买下醉红楼?开什么玩笑。”

    “我可没开玩笑,”沈星月食指屈起,有节奏的轻扣在桌面上,胸有成竹,“今儿这楼啊,钱妈妈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你什么意思,”钱妈妈一巴掌拍桌上站起来,“王妃是想强买强卖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还讲不讲道理。”

    一掌下去,茶水四溢,溅在桌面上,一颗颗水珠反射太阳闪闪的光亮,些许刺眼。

    “钱妈妈发什么火啊,”沈星月语气寡淡,却是笑着,“你先看看这个。”

    她朝邢扬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东西递给钱妈妈。

    钱妈妈一见,脸瞬间就白了,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别过脸,不肯接邢扬手上的东西,垂死挣扎道:“这是何物?你别想拿什么东西蒙我。”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我是不是蒙你了。”

    沈星月的话轻飘飘的,一字一句却像针尖扎进钱妈妈心里,她手有些抖,哆哆嗦嗦翻开本子,那是一本账簿,完完整整记录了醉红楼的每一笔支出和收入,姑娘们从客人手里讨的赏钱,购买食材和酒水的支出,杂役、厨子和粗使婆子的月钱,甚至疏通各层关系的花销……

    钱妈妈越看脸色越苍白,半晌,她把本子扔桌上,稳住心绪,“一个破账簿能说明什么,就凭这个想让我把醉红楼卖给你,痴人说梦。”

    “确实是个破账簿,”沈星月轻笑一声,“这个破账簿把醉红楼的盈利情况记录的明明白白。瞧瞧醉红楼这么大一栋楼,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乍一看还以为到了皇宫,临安城达官贵人的宅子有哪一处比得上醉红楼的?”

    钱妈妈瞪着沈星月,恶狠狠的,恨不得从眼睛里放出两道暗箭,射穿她的喉咙,让她从此开不了口。

    却听她撑着下巴继续说:“我一直纳闷醉红楼日进斗金为何每年缴纳税款区区几千两白银,机缘巧合得了这账簿才晓得,原来这钱啊,都进了钱妈妈的口袋。”

    “你胡说,”钱妈妈粗鲁的把账簿扯过来,从头到尾又翻看了一遍,“几个蚂蚁大小的字能说明钱进了我的口袋?”

    沈星月挑了挑眉毛,垂眼看那杯冷透了的淡茶,冷着声音,“不然钱妈妈以为呢?醉红楼真假两本账簿,一直以来用假账簿应付朝廷逃避纳税,真账簿在账房先生手中,而我手里这一本,十分不巧,正好也是真的。”

    “你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钱妈妈瞪着眼,“我醉红楼明明只有一本账簿,你分明是信口雌黄,休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头上。”

    “钱妈妈这么激动做什么?”沈星月笑得云淡风轻,“若是不信,把账簿给世子看看不就得了,世子颇有贤明,断然不会偏颇与我。”

    梁清屿伸手,钱妈妈起身将本子递过去,眼看着要送到梁清屿手上,又猛的收回来,两三下将本子撕得稀碎,。

    白花花的碎纸片地上、桌上四处散落,钱妈妈站在沈星月对面得意洋洋的看她,眼中是胜利的喜悦。

    “邢扬。”沈星月偏了偏头,邢扬又拿出一本账簿递给梁清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