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冬一直到三更天才回来,浑身湿漉漉,冷得打哆嗦。

    沈星月见了有几分心疼,连忙拿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

    云冬眼眶子红通通,包了一包泪在里面,生生忍着没哭出来,“小姐,云冬不冷,别把您的披风弄脏了。”

    “披着。”沈星月按住她的手,将她额头上耷拉下来的碎发拨开,问:“谁干的?”

    “云冬没事,就是回来的时候天太黑没看清路,摔到水坑里去了。”

    沈星月怎会相信她的鬼话,临安城大街小巷灯火通明,恨不得把黑夜照得跟白天一样,怎会看不清路。她严肃的又问了一遍,“谁干的?

    眼眶里的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云冬声音哽咽,“是二小姐。”

    “王妃,对不起,云冬没用,没有借到钱。”她越哭越凶,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掉。

    沈星月心疼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温声劝慰,“别哭了,沈府不肯借钱,又不是你的错。”

    云冬:“可是……”

    “其实我知道他们不会帮这个忙,”沈星月打断云冬的话,“之所以还让你跑一趟,是为了让你看清沈府的嘴脸,即便那是曾经养育过我的地方,生活着我的至亲,但对于沈家人而言,在利益和荣华面前,骨血亲情不值一提。”

    “云冬,你要知道,自从沈家奉旨将我嫁进煜王府,我就明白我与他们的情分已经到了尽头。我赌上终身的幸福嫁入王府,甚至绝望到跳湖,就已经还完了沈府的养育之恩。过去的沈星月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另一个沈星月。”

    她温柔至极,拿着手帕擦云冬脸上的水与泪,温声细语,“云冬,你若还念沈府的旧情,就不必再跟着我。”

    云冬吓得跪了下来,磕头道:“云冬自小跟着小姐,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云冬虽是沈府出身,受了沈府的大恩,但真心对云冬的只有小姐一人。云冬今日已看清沈府的嘴脸,断不会再念往日恩情,只会一心一意对待小姐。”

    沈星月将云冬扶起来,塞了颗蜜饯进她嘴里,问:“甜吗?”

    云冬愣了一瞬,点点头:“甜。”

    她微微笑着,眉眼温柔,“甜就别哭了,我不过就吓吓你,不会赶你走。天色不早了,快去换身干净衣服睡一觉吧,明早咱们还有一场恶仗要打。”

    云冬吸溜一下鼻子,抬袖将眼泪鼻涕都擦了干净,换了一副神色,眼神异常坚定,“小姐,云冬知道怎么做了。”

    云冬退下之后,沈星月坐在桌前,对着那盘蜜饯发呆,她哄人的功夫怎么跟梁煜学上了?他这厮不晓得用这法子哄过多少女人。

    沈星月摇头笑了笑,忍不住捡起一枚蜜饯放进嘴里,甜甜蜜蜜的味道的确让人心情稍好。他什么都不好,什么都不会,却深谙哄女人的一套。

    皮囊娇好,皇孙贵胄,若是再上进一些,再专情一些,也是拿得出手的夫婿,可惜啊……

    当沈星月意识到自己竟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想起了梁煜,皱起眉来,这人前一刻还在她这儿赖着不走,甜言蜜语的哄,后一刻一听朱鹊羽病了,巴巴的赶过去,嘴上说是探望一眼就回来,从太阳落山探望到天都黑了,这怕又是探望到了床上去。

    她还是不要指望着这男人过日子,靠不住的,如果往后余生只能留在梁国,还是尽早想出养活自己的法子比较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