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瞧出云棠的修为不浅,沈师爷对云棠一行人还算客气,特意从城内请来两架马车,谦恭地请四人上车。

    陈武并无大碍,但尚在昏迷,实在不便一同前往县衙。沈师爷差人将他和花月送到驿馆暂歇,但明面是暂歇,实则是软禁。

    整个驿馆贴满镇妖符,花月一进去,法术便被封住,想要出去,只能等云棠回来接她。

    沈师爷说带他们去县衙只是小谈片刻,并非审问,让他们不必紧张。云棠自然不会紧张,她想带花月和陈武走,就凭沈师爷和十几名官兵,根本不可能拦得住。

    但眼下陈武的情况不太好,反正也要等陈武的身体恢复才能渡江,她便索性直接借人家的驿馆当客栈,让陈武好好休息一阵。毕竟沈师爷钦点的驿馆内外重重把守,花月和陈武住在里面,至少不用担心会遇上万妖山的追兵。

    花月和陈武在驿馆与云棠暂别,云棠和连珩则被带往县衙。

    沈师爷与云棠二人坐在一辆马车里,一路上时不时打量他们几眼。他早看出云棠两人修为不浅,所以二人肯乖乖随他前往县衙,倒令他十分意外。

    离到县衙还有半刻中的路程,沈师爷将一块令牌交给云棠,客气道:“在下姓沈,师从江州天枢门下的崇明道长。刚刚见阁下身手不凡,实在大开眼界,不知阁下师从何处?可愿告知姓名?”

    云棠接过令牌,打量两眼。天枢门?崇明道长?没听过。

    江州那地百家争鸣,这个门、那个宗,各家族谱上随手一画都能圈出一位得道高人,实在不好记。

    她将令牌还回去,答道:“在下云棠。师从......”一时间,竟想不出答案。

    云棠的法术大多自学而成,学人、学妖、学神,见谁都能学两招。若真要刨根问底抓个师父出来,她也只能想到一位了——当年在江边遇到的那名神棍。

    仿佛找到救星,云棠忙糊弄道:“师从浮游散人。”

    沈师爷思量片刻,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阁下难道自鹭岭而来?”

    云棠点点头:“嗯,正是。”她还很惊讶,没想到浮游那老头名声还挺响,“您听说过他?还是认识他?我好些年没见到他了,他现在怎么样?”

    又在哪忽悠人呢?

    最后一句临到嘴边,被云棠生生憋了回去。

    沈师爷被云棠一连串的问题砸晕了头,他哪里听过什么“浮游散人”,他听过的是半妖酒馆的云老板——云棠。

    可云棠问得正欢,他一时不好坦白,只好婉言道:“浮游道长乃世外高人,在下不敢高攀,只是曾有耳闻,无幸结识。”

    云棠听完更懵了。

    “世外高人?”她尴尬笑笑,“您许是弄错人了,我那位师父实在算不上高人。”

    当然,如果论坑蒙拐骗的手段,那浮游散人的确高人一等。毕竟,云棠这个徒弟就是他骗来的。

    当年,云棠在走投无路之际遇到浮游散人,也曾以为他是不修边幅的世外高人。可后来云棠随他四方游历,几乎走遍半个八荒,他却从未教过云棠半点法术,只整日拐着云棠去一些乡绅富豪家中卜卦行骗。